第2章 教团

无法之地，旧十尾巷。

一个面容凶悍的男人在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谈生意，他们的货物赫然是一个被扯着头发的女人。

女人在求饶，但是丝毫得不到两个男人的怜悯。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路过这里，对那个凶悍男人打趣道：“呦，大虎子，这是打够媳妇儿了，准备卖点钱？”

大虎子名叫石虎，他一把拎起了这个瘦子。这家伙也丝毫不害怕，只笑嘻嘻地看着石虎。对峙了片刻，石虎无趣地将他丢在一边，不理会他。

“猫眼，说吧，给多少钱？”

那个西装男人左眼镶着一颗猫眼石，他慢条斯理地说：“三百蒙加。”

蒙加是蒙洛彼王国的货币，三百并不算多，石虎不假思索加价道：“七百！”

猫眼摇了摇头，伸出的依旧是三根手指，十分坚决。

石虎咬牙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我老婆，三百你就想买走？”

猫眼却阴冷一笑，他的嘴巴微微翕动，吐出两个字：“废物。”

“你说什么？”石虎暴怒，他伸手想要抓住猫眼的衣领，却被猫眼狠狠抽了一手杖，宽大的手掌上传来的痛觉让石虎的大脑一阵清明。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猫眼，半晌，嗫嚅道：“四百也行。”

猫眼抬手抓出三张一百蒙加的钞票，砸在了石虎的脸上。

“你，要还是不要？”

石虎看着钱，眼神闪过了一丝犹豫。

还被他抓着头发的女人感觉到了什么，她被封上的嘴巴呜呜叫着，看着石虎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她知道猫眼的来历，她宁愿去死，也不想被卖到猫眼的手里。

可是，在她渐渐绝望的眼神中，石虎的手还是渐渐伸向了猫眼的钱。

忽然，旁边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玻璃罐碎裂的声音夹杂着人们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一个衣服破旧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跑向了石虎的方向。

年轻人的怀里还抱着一兜热腾腾的包子，这是个抢包子的贼！

然而，看清楚年轻人的脸之后，石虎眼神一变，惊慌道：“小崽子，怎么是你！”

还未反应过来，年轻人已经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身子狠狠撞在他身上，包子也洒落了一地。在无数包子中间，一枚被磨了很久的玻璃碎片精准地刺在了石虎的右肋间。

这个位置不会致命，但是可以要掉人大半条命！

猫眼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年轻人跑掉的方向，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开。

追着年轻人的人们也发现了石虎的异样，他们犹豫了一下，纷纷停了下来。他们不知道那个年轻人身上还有没有凶器，为了一兜包子，不值得。

女人挣开了石虎的手，她顾不得看石虎的伤势，逃命一样地跑开。

约莫半刻钟后，在一条简陋的小巷子里，惊慌的女人哆哆嗦嗦地往里面看着，小心翼翼喊道：“小煦，你在这里吗？我……我来谢谢你。”

小巷子深处，那个身形消瘦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快步向前拉起女人的袖子，成熟而有磁性的声音低声道：“跟我走！”

两个人在巷子里穿梭，这里是一片贫民窟，到处能看到有人，向着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人看过来。女人有些惊慌，但是她的脚步一点也不敢慢下来。

似乎跑了很久，在一个破旧的小酒馆停下，年轻人也不进去，他在酒馆门口一屁股坐下，看着女人，问道：“石嫂，今天是怎么回事？”

女人听了这话，眼泪簌簌掉下来，她满是委屈道：“石虎欠了钱，他本来就对我又打又骂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他这次居然要卖掉我……”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这里是无法之地……”女人犹犹豫豫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活得下去？以前挨打什么的我都能忍，活着就行，但是……今天那个猫眼……要是真被他买去了，那真的就生不如死了。”

年轻人理了理兜帽，看着女人道：“那个猫眼什么来头？”

女人摇了摇头，她声音发颤道：“我只知道他和什么教团有关系，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他先前买走的人，全都被可怕的怪物吃掉了，我也是洗衣服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年轻人笑了笑，他把玩着手里的一枚子弹壳，子弹壳在阳光下反射出黄澄澄的令人迷醉的光。

他站起身，说道：“这里的人都很友好，你不用害怕，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的话，你也不用回石虎身边了，随便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就好，这里死了很多人，空房子很多。”

说完，年轻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丝感激，她咬了咬牙，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迎接她的新生。

却说这个年轻人，他在这个贫民窟很有名，他名叫林煦，是老猎户林渐的儿子，在乌阳市沦为无法之地之前就住在这里。林煦的枪法很好，但是自从这里沦陷之后，在安度尔军队巡城的时候他父亲带着所有的火器离开了城市，再也没有回来过。

自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摸过枪。

这里的居民很多人都受过他的帮助，所以他在这里的名声一直都不错。

至于石虎妻子说的怪物，林煦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无法之地的传说太多了，人们都害怕明天，害怕死亡，胆小的人能幻想无数鬼怪，勇敢的人也可以幻想无数种英雄。

至于怪物，这么多年了，林煦小时候就跟随老爸经常晃荡在野外，他从没看到过怪物。

自己之前在外面捡到过不少东西，虽然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是自己断断不需要抢人家包子维持生活，他先前抢包子，也只是为了打掩护好救下石虎的妻子。

原因也无他，不过是为了图一份心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至于这个教团，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自己之前在拾荒的时候碰到两伙人打仗，战败的那方，不就是教团？

然而，抛弃了这些有的没的念头，教团是什么与自己无关，自己还要为了自己的明天去奔波。没有人知道无法之地的未来是怎么样的，但是他们都要很努力活着。

尚未回过神，忽然他感觉到自己怀里撞进来一个人，他急忙转身看去，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跑开，嘴里还嚷嚷着对不起。

他有些脸色难看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个黄澄澄的子弹壳不见了。

自己玩了这么多年的把戏，这次居然被别人耍了，这可真是讽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