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门外的灯光从门缝透进公寓的玄关，吱呀的开门声在幽暗沉寂的屋内更显诡异阴森。就在洛沐以为事成定局的霎那，走廊尽头的拐弯处透出隐约灯光，还伴着水流声。

洗手间？洛沐猛然意识到灯光的来源。

顾天逸居然在家！她彻底傻眼了。

果不其然，没等她反应过来，有人已经从拐弯处出现。

“你回来了吗？小姐姐。”

是顾天逸的声音无疑，怎么可能？洛沐连忙打开廊灯。他正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向她走来。

见她像雕塑般杵在原地，顾天逸试探问，“小姐姐，你怎么了？”

“你……你刚才人在哪里？”洛沐难以置信，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洛沐在潜意识里认定了替她挡酒的那个人就是顾天逸。

“浴室啊，我在洗头。”他回顾张望一番，耸耸肩，“出什么事了吗？小姐姐。”

一个一脸错愕，一个满脸茫然。

也许真的只是自己胡乱联想了，又或许，自己还不想承认他，那个复仇的目标，就这样傻了。

渐渐回过神来，洛沐慢慢跳脱出假设的枷锁，磕巴道：“没、没什么事，我就是……提前回来了。”

顾天逸摸了摸鼻子，腼腆地问道，“工作顺利吗？”

“嗯、嗯，顺利，一切都好。”洛沐将手包搁在木柜上，脱下高跟鞋，脚上这才传来阵阵酸痛，她瞥了一眼五厘米高的鞋跟，竟然能穿着它一路狂奔。

等洛沐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顾天逸立刻扔下手中摆样子的毛巾，转身冲回浴室，把一堆沾了红酒的湿衣服胡乱塞进一个提包里。

夜色浓厚，绵密的细雨不知何时停止，点点星光躲藏在灰蒙蒙的厚云之后，不见踪影。洛沐站在阳台，迎着夜色，风时不时席卷而来，将她披在身上的披肩吹得蓬松。手机里闪出一条讯息，明天的地址，天堂岛。

洛沐看了一眼频幕，不屑地哼笑一声，“天堂岛能是什么好地方……”

她转过身倚靠在阳台上，柔美的脸孔从玻璃窗倒映出来。多少次当她凝视自己陌生的脸孔，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一天的到来，这是她的资本，是用血与彻骨的疼痛换来的。

客厅的灯亮了起来，洛沐直起身体，看着顾天逸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还不休息？”他披了件外套，拉开落地窗，执意要陪她一会儿。

“没什么，明天我可能会回来晚些，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她回答。

“去做什么？工作吗？”他追问。

从某种程度来说，顾天逸也是顾晚樱手下的受害者，这一点令她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她岔开话题，回忆似的好奇道：“如果……”她迟疑片刻，又说：“如果那天在游轮上，你没有碰见我，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顾天逸把视线投向漆黑的夜色，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他忽然伸出手把她禁锢在栏杆和他的胸口间，说：“别去。”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去，他英俊的脸庞上隐着几分怒意。

明明前一秒不这样的，这根本不是八岁孩子应有的神情，一时以为是自她的错觉。

他的贴近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你怎么了？” 洛沐立刻用手臂抵开他。

顾天逸非但没有作罢，低头轻嗅了嗅她头发上的芳香，眼神忽然变得阴鸷发狠，如同虎豹狩猎时的攻击和侵略性，“我不想然你去天堂岛。”

惊醒，一身冷汗，洛沐环顾黑黢黢的四周，是熟悉的卧室，才长舒一口气。原来刚才都是梦，她撑着额头，幸好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