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毒

众人都以为夏凝霜是为了引起少帅的注意，拿命来赌。

她之所以不反驳，是因为被吓到了，不敢说话。

其实夏凝霜想的是，她堂堂毒医圣手，这样的小病，她懒得与人争辩。

傅书铭望向认真把脉的少女，鸦翅般的长睫遮掩了她的情绪。

把完脉，夏凝霜心里了然，径直从一旁的病例本上撕了一片纸，写下了一张药方。

傅老太太见她写得飞快，心里有些好奇，又抹不开面子探头去看。

傅书铭注意到她的字，倒是和她乖巧的外表完全不同，飘逸中带着锋利。

“抓了药送去厨房。”

“是。”李副官接过夏凝霜手中的药方，朝少帅敬了个礼，开门离开。

翠儿被拦住门外坐立难安，看见李副官拿了张单子走了出来。

她急忙跑到了他了面前，“李副官，我……我们家小姐呢？”

她家小姐才救了他的兄弟，李副官也不好无视她急切的眼神，扬了扬手里的药方，“夏小姐给老夫人开了药方。”

“谢……谢谢李副官。”

翠儿忐忑的心跳得更快了，小姐竟然真的给老夫人开了药。

要是老夫人吃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夏凝霜来到傅老太太的床前，手指一翻，便摘下了她手背上的针，将棉球交给傅书铭，让他给老太太压住止血。

“你……你怎么拔了老夫人的吊瓶，那可是千金难买的抗生素！”陆医生气急，站起来想和夏凝霜理论。

现在医疗物资紧张，这只抗生素还是他托刚留学回来的同僚，特地从英国带回来的。

傅书铭皱了皱眉，他也知道抗生素的神奇与昂贵。

“老夫人不需要用抗生素。”

“现在这个季节，最易引起细菌性的肠炎，不用抗生素用什么？”李医生也跟着站了起来。陆医生是他们医院的主任，医术最是厉害。

夏凝霜后退一步，躲过两人横飞的唾沫，淡淡地开口。

“老夫人得的不是肠炎，是中了毒。”

轻飘飘的几个字，重重地砸在了众人的头上。

傅书铭鹰眼危险地轻眯，将房间里的人扫了个遍。

负责督军府安全的陈副官心里一紧，单膝向少帅跪下，“督军府里戒备森严，挑的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

“妖言惑众！我老太婆一没出门，二没待客，怎么会中毒！”傅老太太怒不可歇地指着夏凝霜，“书铭，快将这个疯丫头关进地牢！”

“夏小姐，您想在老夫人面前表现，也不用编出如此恶劣的谎言，是不是毒，难道我们这么多医生都看不出来？”

陆医生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一般姑娘估计会羞愧难当，当场抹了眼泪。

可惜，现在的夏凝霜，可不是原来那个过于温柔软弱的夏小姐。

她漠视傅书铭萧杀的眼神，自顾自地找了张太师椅坐下。

“一剂药后，老夫人绝对不会再腹泻呕吐。”

“哼，不自量力。”陆医生听了这话，气得嘴上的小胡子都要立了起来。

这个丫头片子，好生狂妄的语气！

其实夏凝霜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到了这些医生的耳里，就变成了挑衅。

傅书铭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给傅老太太顺气。

督军府的下人，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便有侍女端来了一碗药。

傅书铭接到手中，却被傅老太太伸手打到了地上。

她之前是被夏凝霜的态度激到了，但她现在反应过来了。

这么多名医，检查之后都说是吃坏了肚子，闹了肠炎，夏凝霜那黄毛丫头，只把了把脉，就说她中了毒。

她就是死，也不会喝她开的药！

侍女又重新熬了药，热了几次，傅老太太就是不吃。

傅书铭只好让陆医生再次给她挂上抗生素，夏凝霜只抬了抬眼，没有反对。

医生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得意。

老夫人还是信他们！

天色放晚，老太太已经吊完了一瓶抗生素。

病情非但没有得到缓和，反而开始出现脱水，人也越来越虚弱无力，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昏迷。

之前还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医生们，现在一个个又变回了鹌鹑，缩着脖子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傅书铭心如万蚁啃噬，偌大的督军府，让他在意的只有祖母一人。

祖母不能死！

他冷眸锁住夏凝霜的脸，少女脸上丝毫没有慌乱。

“我信你一次。”

傅书铭不忍看傅老太太更加痛苦，命人将她扶起，强行将药灌进了她的嘴里，老太太虚弱得只能用眼神反抗。

她躺回床上的时候只觉得了无希望。

自己这老太婆，怕是交代到了夏凝霜的手里。

喝完药，傅老太太睡下了，傅书铭留下了几个侍女，时时刻刻注意老太太的情况。

便将一众人，安排住进了督军府的客房，每间房都有两名背枪的士兵把守。

说是方便休息，其实就是软禁。

夏凝霜和翠儿，被安排在离老太太最近的一间。

“小姐……”翠儿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如桃，夏凝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小侍女才十五，对她来说就是个小孩子。

但这个又爱哭又胆小的小姑娘，却无时无刻不关心着自己。

即使她只是享了这具身体的红利，但心中的某样东西，正在悄然生长。

“你放心吧翠儿，老夫人明天早上就会醒了。”

夏凝霜用指尖抹去了翠儿脸上的泪珠，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温柔。

“翠儿相信小姐。”看着夏凝霜坚定的眼神，翠儿心里也升起了无名的信心。

这一夜，除了夏凝霜和翠儿，其他人一夜无眠。

“夏小姐！夏小姐！”

第二天一早，夏凝霜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正在给小姐梳头的翠儿被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开门。

完了！有人来抓小姐了！

她正用背抵着房门，做着拼死反抗的心理准备，门就被夏凝霜打开了，差点摔得一个踉跄。

夏凝霜汗颜，这门是往外开的……

来人是一脸喜色的李副官，他情不自禁地朝夏凝霜敬了个礼，“夏小姐，老夫人她醒了，说要吃粥！”

迟钝如翠儿，都知道人要是能吃饭，说明病就松了。

她家的小姐，真的治好了老夫人！

夏凝霜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骄傲，语气平淡，“谢谢李副官，我们收拾收拾便去复诊。”

而走廊上，被动静吵醒的医生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挤到老夫人卧室门口，一脸不敢置信。

傅书铭拿着空空如也的粥碗，刚从老夫人卧室里走出。

就看见两个夹着浓厚脂粉香的女人，风风火火地冲楼下冲了上来。

夏凝霜正要开口问，翠儿便惶恐地贴到了她的耳边。

“小姐，这是沈姨娘沈莹蓉，和她的女儿夏雪儿！”

她还没看清两人的长相，这一大一小便捏着手绢，扑倒在了傅书铭的脚边。

出口竟是带着哭腔。

“少帅，您饶了凝霜吧！她还小……不是有意要害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