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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佘春苗7
书名:刑凶实录作者名:一地冰碴儿本章字数:2005更新时间:2021-12-27 16:4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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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xx是个可怜的傻孩子,她若光是哭闹,也不至于被害,但她不仅哭闹,还不知厉害地说出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结果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小命。那两个禽兽撕票以后,仍打电话给程家,索要赎金30万。电话是那男人分别用不同的公共电话打的,还掐住自己的脖子,给对方嗓音嘶哑的错觉。
程家救人心切,答应了绑匪所有的要求一一我说的不只是赎金,还包括不能报警,还包括即使警方介入,也能火中取栗,达成目的。
作案当天,那男人为了试探程家,叫他们当晚6点把赎金埋到断崖山洞旁的老松树下,实际当时,那男人就藏在刑警队附近,没发现出警动向,他又打电话给程家,定好次日8点再联络。第2天,用同样的方法,我妈和那男人确定程家确实没有报警后,才跟程家定好交钱赎人的方案:为防止泄漏,谎称11点把赎金埋到断崖山洞旁的老松树下,12点由程家去香水商厦领回程xx,但实际上,交付赎金的时间却是上午10点钟,程家要把30万埋在顾家坟最靠近松树林的一座坟茔前的石碑下。
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细节?呵呵,三分之一是我妈跟那男人吵架时说漏的,三分之二,要拜周云亭所赐,当他把这些作案细节全都嫁接在我爸身上的时候,我爸感觉自己就像看了一部犯罪电影,而他有幸被周云亭大导演选中成了一号男主角。
赎金是男人拿到的,他把钱带回家藏了起来。我妈上午照常上班,制造你们警察常说的不在场证明。临走前,她又在我爸的早饭里加了“料”,当周云亭他们来抓我爸时,可怜我爸还在酣睡,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黑呢子大衣,黑色粗线套帽,军勾棉皮鞋,成了我爸“犯罪”的“铁证”,做家具的斧头成了他“杀人”的“凶器”,单凭一身行头就指认我爸为绑匪的“证人”多达十几个,从未见过我爸真容的程家,去市局、省厅上访要求严惩凶手佘向阳。而刑讯逼供的周云亭,成了“雪中猎狐”的警界传奇。
我爸被判死缓,在监狱里整整失眠了4天,他想明白了,应该坐牢的那个人就是我妈。但是那样一来,我就没有母爱了,比没有父爱更可怜。纺织厂是个半死不活的地方,很多人都离职走了。我爸入狱半年后,我妈跟那男人办理了内退手续,去了R县那男人的老家,终于过上了他们狗日的好日子。我爸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时,签得很痛快,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我妈像个妈一样,好好的待我。
当我最后一次走出大南监狱,我爸已经是肝癌晚期,却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他瘦得像根竹签,手心总是热得想要抓冰块儿。我说下次来我给你带冰块儿,他说好。就在那一刻,我发誓一定杀死那两个人。我爸一直看着我走出铁大门,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活着的样子。在我烧死那两个人之后,大南监狱给我下达了《佘向阳病危通知》,而那时我也躺在医院里,整个脑袋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上个月,我出院了,可我爸在骨灰盒里已经等我一个月了。
我是来自首的,因为我杀了人。
我要用我的方式来自首。我把当年那起绑架、杀人案的经过始末,全部重新排演了一遍,我要让周云亭知道真凶该是什么样的,要让他感到骨肉割离的痛苦,要让他余生都活在忏悔之中,我还要让你们警察知道,正义可以迟到,但不能缺席;有些话可以说完就算了,但真相一定会还原。
那孩子我托付奶奶毫发无损地奉还了。我可怜的奶奶去养老院的钱,请你们代我替她保管一一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一一也是我毫无隐瞒交待全部犯罪事实的理由。
......
佘春苗案侦办速度很快,R县警方也配合得无可挑剔,预计春季就能开庭审理了。佘春苗从R县回香水镇,不仅仅是自首,还抱有赴死的愿念,以至连法院指派的律师都被她拒绝了。不过,从各路大神们私下交流来看,佘春苗有可能从轻量刑,在她奶奶有生之年回家也并非没有可能。
佘春苗的存款有30万元,一部分是她积攒的工资,另一部分是她母亲身后的遗产(数额真有戏剧性的巧合)。这笔钱是佘春苗留给奶奶的,辗转过很多个部门,最终还是由刑警队代为保管,每月由佟铃代佘春苗支付给养老院。
佘家的院落和两间平房还保留着。过完了春节,天下太平,侯德云、马格、倪康、佟铃在佘家聚齐,平整院子,补齐围墙的豁口,给房门安上折页,里外洒扫一新,又找木匠换了一扇新的格子窗。全都弄齐了,侯德云掐着腰,挺着蓝球大的肚子看了又看,说:“行了。佘春苗就算明天回来,也有个像样儿的地方住了。”
过了正月,周昉和刘萌带着妮妮来到刑警队,烟酒糖茶拎了好几大包,派出所何震西那边也拎过去几大包。刘萌长发如瀑,又是一身韩版羊绒大衣的美少妇了。
侯德云打怵刘萌,找个托辞去县局了,叫倪康陪着周昉聊。
马格向来受不了两句以上的感谢话,10分钟一趟往外跑,抽烟,看雪。
只有佟铃见到妮妮快乐得像过节。
妮妮以前被周云亭抱着来过,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不过这次,妮妮生分得厉害,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两夫妻带妮妮走了以后,佟铃情绪不佳:“妮妮好可怜,我要是她的妈妈,就给她找一个好点儿的心理咨询师......”
周云亭微信朋友圈里没再晒过孙女。几个月过去了,他只往警队打过一次电话,倪康捏着听筒,眼睛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之后对着话筒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啊,老周,大家全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