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觉得自己逊了

我打点起精神，收拾好了，出发。

目标是嘉里中心。

在那里，我会请MP的律师吃饭。

天哪，他们是真正的大律师，跟他们比，我居然不是一个水准的。居然！！！

优秀了那么久的我看出了自己的怯场。

我是国内顶尖的了，但我还是不能够跟他们站在一个水平线上。

杰克似乎知道是这样的场面，但我的怯场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嘉里中心不会让我怯场，那不过是又一个五星级写字楼；杰克也不至于让我怯场，他知道我在本专业领域的地位。他在国内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但两个大律师能够在国内找到比我更好的――企业主。

我和杰克先到的。

两个律师先后到了。

高知：绝对，美国名校的名校毕业的，高于我的这个水准，应该是哈佛法学院出来的。恐怕还是那里的高才生。高收入：高于我的合同款。长期的优越生活，虽然不象我在酒吧遇见过的美国投资商那么有钱，但绝对的纽约客气质。

两个人坐下了，我觉得自己逊了。

一个是犹太人，黑客气质；一个是加拿大人，帅得没边，酷得有型，又非常Business（生意态度）的那种。他们是长期和张泽润这种人打交道的。我只是正在试图挤进这个阶层的村妞。

两个人都穿西装，西装应该不差，但也没有太张扬。

两个人见到我明显知道我只是小企业主。

加拿大人刚点完菜就埋怨了杰克。杰克命令我说下面这句话，照着说：“我会用你们的服务的。”加拿大人这才放弃了一些抱怨，说了句：“我们也跟过一家小企业去过津城，结果怎样，结果什么都没有。”

我的笑几乎是僵的。

我不是我了。

在钱这个东西面前。

我一个劲儿地向加拿大人敬酒，我们喝的是日本清酒，自恃酒量可以的我用这个掩饰无话可说。

关键是加拿大人有加拿大口音。其实英文听起来区别不大，但有口音就是有口音，听起来就跟听纯美音不一样。你们要知道，酒席完全是语言。如果有口音就会很麻烦，听不那么快，得有反应时间。

就在我在加拿大的口音下努力挣扎时，犹太人的美音救了我。

差别就是差别。

就算犹太人说得再深奥的词，只要是美国口音，我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是背过字典的。

“你是说你师兄还曾经抱怨美国FBI那边的官员？说他连夜加班给美国这边打电话谈反盗版的问题，但FBI官员不肯继续和他谈了，声称要下班了。你师兄很不高兴？”犹太律师戴着黑框眼镜，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这时我的美貌都变得土得掉渣了。

我不是没跟美国律师交往过。不是约会那种，而是我在美国住的别墅里就住着另一个律师房客。只不过到中国来工作的美国律师是更大的律师！

“是，我师兄不知道FBI要加班是要足够大的理由才能加班的，否则那个FBI官员的上司给他加班费就会给得很勉强。”我回答道。我知道我被这个犹太律师照顾了。

中国的官员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但美国的劳工制度是很严格的，加班是一定有加班费的，所以老板们盯加班就会盯得很紧，无故加班会被老板给脸色看的。

下面我们就知道我正在与之谈话的律师是多大的律师了：他拒绝了我邀他喝酒，因为等会儿他有一个视频会议需要给国会在反盗版方面作证。

给美国国会作证！

你们不知道这个意义。

它只证明他是这一行中这一领域中最好的。

然后他迅速地问了我我的反盗版解决方案，我简要地说了一下。我不可能说得太多，否则后来美国特工们就不会拼了命地找那份“阅后即焚”的报告了。但说句老实话，我在发完它之后，已经把它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删除了。也就是说，我也没有那份报告了。

很显然犹太律师很懂行，没两句话他就懂了。

他随便地吃了点，告辞了。

加拿大律师这才脸色没有那么难看。

又灌了加拿大律师一些酒以后，加拿大律师也告辞了。

我这才放松了一点。

在钱的面前我真是逊了。

不是在有钱人面前，而是在钱的面前。

杰克还在，他穿着刚从俄罗斯回来的过份暖和的衣服，甚至还有个皮帽子。可这是三月的京城。

喝着剩下的日本清酒，他数落着我太紧张了。

“你紧张了。”喝完一小杯温过的清酒，他又说了一句。

“是，我紧张了。”我只好承认。

律师和美女是最认得出金钱的。而且他们还不势利，只是让你觉得你逊了。

杰克和我聊着聊着谈到了我的客户，我的那个三人行的客户。他是我们这个领域的翘楚，即使是杰克也得向我打听他的动静。我不好说什么，搪塞了过去。

杰克声称从俄罗斯刚过来还没倒时差，要早点回去了，我送了他回去。

我深信就在我们喝酒时，美国国会的议员们已经在犹太律师的作证下知道了中方官方的态度。而美国前总统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阅后即焚”就不知道了，我宁可相信杰克一到家就联系了他。

夜色渐深，我不知道张泽润在做着什么。

陈凡会调查他吗？

应该不会。

李力被监听了吗？大概也不会。

被监听的也就是我。

我看了一眼手机，恨不得把它扔了。

因为是个手机就能定位我，虽然我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我不是间谍：既不是美国的间谍，也不是中国的间谍。

回家，我看了看电视，正在重播新闻。陈凡，意气风发，出现在千篇一律的领导活动报导里。

第二天，加拿大律师发来了邮件，问我要不要参加美国大使馆举行的关于反盗版的一个早餐会。

我立即打电话问了杰克，杰克说：“去，我们俩都去。”

我立刻订了两个席位。

加拿大律师还真是有效率。

行政小张进了来，一边收拾她的行政橱柜，一边问我：“安总，MP的律师们会过来吗？”

“他们才不会过来。我们过去。”我叹了口气，还为自己昨晚的差劲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