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给钱的金主

后来，“基辛格”跟我说他一进会场就注意到了我。

谁会不注意我呢？

但“基辛格”注意我是另一回事。尤其他说这话时，我的会计还在一边，那是我的另一个金主（虽然一分钱没给过）派给我的眼线。

我的另一个金主。

我现在可以这样戏谑地称呼他，但在我的世界里我是不用任何语言称呼他的，他也没有称呼过我的名字。

我爱他。

我仍然爱他。

这是我爱的唯一的一个人，爱到我不知道如何跟他谈合作。

我曾经愚蠢地跟我的一个女友说过：因为跟他有感情，所以没有办法合作。

我们不是超人。

你们以为有感情了才能合作，不是。偏偏不是。

不爱才能合作。

我的会计是绝对忠于他的，“基辛格”一说他一进会场就注意到了我，我的喜欢看《读者》的女会计就是另一副眼神了，直直地怀疑“基辛格”跟我有什么勾搭。

我的工程主管当时也听到了，他不当回事，他是个技术男。

我傻笑了一下，心里有点担心我的女会计会对她的主子说什么。

在我的生意中，他一分钱没给过我，但我，爱，他。

不，不，不，我们已经没有来往了。

他坚决地拒绝了我。

只是眼眶红了。

而我开始了挣扎着摆脱他的影子的生活。

其实一开始我就找他要投资。我们谁能免俗？谁也不能，况且他就是搞投资的。我之所以有胆量开始做创业这码子事儿，是因为我势利的心里知道怎么我都有他。

他叫张泽润。

是金融界鼎鼎大名的人物。

有名到了我的金融系的女同学李锋一听我说的关于金融行业的观点就猜到了把我整失恋的人是他。他是那个观点的，我也是那个观点，我不可能不偏向他。

那是个京城东四环的连排别墅区里，我的金融系的女同学李锋嫁给了她的丈夫的上级。要知道，我都知道这太不合适了。

金融系的女同学李锋请外地来的女同学参观她的战利品――她的新任丈夫，国内知名银行的副行长；她的房子，东四环的连排。当然，还有她把继女安排给她母亲的计划。

我只有一个两百平米的五层跃六层的复式，那是我在美国工作赚下的所有家当，自然对他们的连排也大加褒奖。东四环昏黄的路灯下，是这个木结构连排别墅所在地。全是木头的，倒符合我对别墅的预期。园艺精致得我以为回到了美国。

以前倒没觉出李锋的手段，只不过听外地的女同学说她一看到我们的选美小姐同学在深圳嫁了个首富，回来就对她丈夫的上级使出了手段。她真是太受刺激了。

在她的连排的二楼，树影在窗边摇晃。昏黄的台灯照着她的这个以前房主装修好的家。李锋摇晃着披肩的卷发，五官虽一般，但别有一番风情。

为什么我不愿象李锋一样生活？

我宁可要我自己的生活。

活在爱而不能得里。

因为我爱他。

每一个后来我企图拯救自己而交往的男人都在我的心里遇到了他。物质地遇到。甚至有一个天蝎座还能描绘出他的年龄。

我一个一个地离开了他们。

没有希望摆脱，他吊着我。

HE’S HANGING ME！（这话也可以翻译成：他吊死了我。）

尽管他坚决地不再和我有任何交往，除了朋友式的来往。

但我知道是他。

甚至我的回国，也是回来和他做个了断。

我还记得我气愤地在美国开始收拾东西，从别墅的二楼跑了下来，当时心里出现的词就是“了断”。物质地心里出现了一个词。

我从美国一落地，就是联系了他。

我从来不会对任何人的约会早到，但他的，我舍不得让他等。

昆仑饭店里，我早早地到了，到得太早了，以致于没吃午饭。我们约的是下午品茶。我在茶室里要了一些点心，随便吃了点。

饭店里豪华，冬日却温暖，我要了一壶玫瑰茶，细细地在阳光下品着。我知道我荣光焕发，因为要见到他。我披挂上了我的最昂贵的衣服。在美国几年我也积攒了一些，黑色羊绒大衣，光亮得令人惊艳，驼色的羊毛裤子是名牌，羊绒上衣是最好的，不扎人的那种。

我知道这一身惊艳，连我的工程主管都知道我今天要去见最重要的投资商，技术男都会眼前一亮。

我哪里敢告诉他们我今天是去和我的爱了断。

如果不能继续就了断。

我不能任由他就这么占据我的心。

下午的阳光照着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明媚照人在饭店里也许是罪过。有太多做皮肉生意的人在这里。

他准时地到了。

高个，两条长腿，沉稳，一副重臣的样子。

我的心跳了起来。

我的心仍然会为了他而跳。

他坐下了，却发现我坐在了最好的位置，他坐在哪儿，不是这边被太阳晒到了，就是那边被太阳晒到了。

我笑了笑，没打算让。

他终于坐在了一处没太阳晒的对面。

看了看我。

开始要茶。

我忘了我已经要了一壶玫瑰茶了。两个人可以喝一壶茶。我忘了。

他要了普洱。

首先，他表扬了我的美貌。

几年没见，我只是比以前更标致了。

这大概出乎他的意料。

但我想告诉他的是，我只是来见他才会变得这么荣光焕发。

然后他找我要我的商业计划。

我给了他一份，挑了重点讲了讲。

他不认可，谨慎地把这份商业计划还给了我。

我在干什么？我想和他继续！

尤其看到他的两条大长腿之后。

我知道我笑起来很美，便这样笑着看着他。

他知道他被魅惑，但偏偏这时一个猥琐男人从茶室的门口走了过来，对着我的脸一通猛看。近距离。

我知道我美艳不可方物，但，猥琐男不能这么看！

我讶异地抬起身，看了看张泽润，他只是低了头。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猥琐男把我当作了那些小姐。刚从美国落地的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有这么不礼貌的人。

猥琐男走了，把我吓了一跳。

而张泽润，也打算告辞了。

不行，我怎么可能放这两条大长腿走?

绝对不行。

在门口他替我打车时，我撒着娇。极尽所能。我怎么能放过他！

外面晴天朗日，他在饭店门口，高大，沉稳，爱我。我知道。

我当时的目标是进到他的车里，然后一切就顺其自然了。

但他拒绝了我进到他车里的任何企图。

“好了，你的车来了。”他说着，替我去打开车门。

我呆了，居然是这样。

他爱我，可不要我。

这怎么可能。

我的自尊让我钻进了车里。打开出租车的窗户，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眼眶立刻红了。

我一直相信的未来破碎了。

那个未来是，他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