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骨整形医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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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白骨时常化身为各种各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孙悟空面前，每次都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像一种嚣张的挑衅。

若是换了别的妖怪，孙悟空肯定会暴怒无疑，但孙悟空心中始终对白骨有愧，便由着她去了。

她有时是便利店店员，忽然问孙悟空今天天气怎么样，孙悟空随便答了句晴空万里，她就向往的不得了。

“大圣，原来天空是有颜色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我都快忘了颜色是什么了。”

她有时是推着婴儿的母亲，截住孙悟空问医院往哪走，孙悟空指出方向后，她就又面露遗憾的说。

“大圣，我也想有妈妈，我能在医院找到孩子，那我能在哪儿找到妈妈呢？”

她有时是在图书馆借书的年轻女孩子，一不小心把书都摔在了孙悟空脚下，孙悟空帮她捡的时候，抱着一大堆童话书和孙悟空说。

“大圣，为什么这些童话书里的反派都会被正义消灭呢？明明反派很努力，反派想要的也不多。”

她有时会变成金霓的样子，在咖啡馆蹲守孙悟空，变戏法似的递给他一大捧花，笑嘻嘻地说。

“大圣，从了我吧，我还没体验过爱的滋味，咱们都是妖，你会爱我吗？”

她有时是在公园里偶遇的晨练的人，和孙悟空分享同一个长椅，然后忽然说。

“大圣，我真想成为一个凡人，过一段普通的人生。”

“你是白骨夫人，你早已有了凡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你为什么还要杀人窃骨呢？”头一次，孙悟空和她接话。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白骨，你如果现在收手，我或许还能救你。”孙悟空苦口婆心地说。

“晚啦大圣，我马上就要成为凡人了。”白骨颇为向往的说。“等我成为凡人，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去世界各地玩！”

“白骨，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孙悟空劝道。

“你懂个屁！”白骨不屑道。

说完，她就再次消失，孙悟空从那之后再未见过她。

白骨的确所求不多，她求的无非酸甜苦辣、爱恨痴嗔、柴米油盐。

不过人间烟火。

“怎么样了？”孙悟空回到红孩儿家，问道。

红孩儿始终关注着非正常死亡的讯息，他们之前屡屡扑空，每次赶到时白骨都早已无影无踪。

“205块了，就差一两块，白骨就成了。”红孩儿把相关新闻做成简报，递给孙悟空看，谁叫这老古董实在学不会用手机，逼得他也用上了这古老的方法。

“土地公那边有消息吗？”孙悟空看了直觉头疼，白骨过于神出鬼没，身上还没了妖气识别，真叫他俩束手无策。

“没有吧，土地老儿的办事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靠他都不如在微博上找找。”红孩儿垂头丧气地说，说完他就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搜索了一番，接着就兴奋地跳起来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孙悟空看。

“咱俩真是个呆子！你看这个！”

孙悟空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叫做#白骨整形医院#的话题，话题下面充满了哀怨的哭诉和以此为主题的灵异小说，他有些怀疑地看了看红孩儿说：“这靠谱吗？我看这都是二次创作？文学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吧？”

“你快看这个！”红孩儿点进一个页面，这似乎是个群，群的名字叫——白骨夫人维权群。

“这又是啥？”孙悟空点进去看，发现里面几乎都是天南海北的闲聊，化妆品的测评是这个群里最热门的话题，大家似乎都在讨论如何避免受伤。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被做成尸身傀儡不影响用手机吧？这里面肯定有白骨夫人的受害者！咱们问问哪？”红孩儿兴奋地说，这些天他们几乎找不到关于白骨夫人的任何蛛丝马迹，却在信息爆炸的时代里意外找到了白骨夫人的破绽。

“你来吧你来吧，我可搞不明白这些东西。”孙悟空看了只觉眼花，沏了杯茶水就回到房间里开始码字，他这几天一直在撰写关于《西游记》的论文，他和那位张教授谈得越发投机，张教授甚至邀请他到M大任教，孙悟空觉得没什么不好，能亲身和凡人讲述自己的经历该多有趣。

红孩儿躺到沙发上，开始在群里发消息。

“请问大家都去过白骨整形医院吗？有人愿意为白骨夫人的下落提供线索吗？”

“最近医院都没开门，如果缺胳膊少腿了找尸体美容师也可以。”

“对对对，上次我去M大附近那家就做得很好，收费也低，最重要的是老板胆子大！给姐妹们推荐～”

“你们最近手上有备胎嘛？我的阳气快不够了，哭哭。”

“大家知道哪个牌子的粉底液显得自然红润些吗？上次失血过过最近总是面色惨白。”

“你们有没有被狗追过呀？我家养的狗最近总爱吃我的手。”

红孩儿有些无语，他发出去的消息几乎一瞬间就被淹没了。

“你们还记得上次少一只眼睛那个吗？白骨夫人给她换了绿色眼球，真好，都不用带美瞳了。”

“我也想换成金发，再把鼻梁弄挺些。”

“好像她前两天人没了吧...我看新闻上登了...”

突然有人这么说道，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生死与欺骗，是这个群里的禁忌。

紧接着群主就把那个人踢了出去，没过一会儿，这个群就重新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大家开始议论哪个酒吧里的优质男比较多。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给红孩儿发了微信。

“在吗？我愿意。”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许多，已是深夜。

红孩儿急促的敲响了孙悟空的房门，孙悟空写论文的时候最烦被别人打扰，他动都没动，满脸不悦的用意念给红孩儿打开门，心想如果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定把红孩儿就地正法。

“找到了！这有个叫方瑜的姑娘，说她是白骨夫人的傀儡之一，愿意为咱们提供线索！”红孩儿举着手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

“怎么提供线索？把她每次吸人阳气的位置告诉咱们？”孙悟空起了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污点证人。

“大圣，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她把手机给咱们开个共享就行了。”红孩儿扶额。

“什么共享？”

“就是咱们能看见她的实时位置，有这个在手，只要咱们一直跟着她，不愁堵不到白骨。”红孩儿兴奋地说。

“她现在在哪儿？”孙悟空看向窗外，天居然已经黑了。

红孩儿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惊讶的说：“蓝调酒吧！她说她和她朋友今天约了三个男人在那！”

“三个！？”孙悟空猛地抬头，抓起衣服就往外跑。“快走！白骨今天必定去那！”

“来晚了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