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已经是死人了

唔…

眼前好黑，头好沉，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模糊地听到声音。

“叶医生，您这次怎么还没等麻药完全生效就把人绑上，万一被发现的话…”

“还等什么麻药生效？”一个男声古怪地笑笑，“不过就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何况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被确认为脑死亡失去知觉了，我们应该立刻完成死者捐献遗愿。”

什么麻药？什么脑死亡？什么死者捐献遗愿？

到底谁在说话，好吵，脑袋里嗡嗡响。

乔乐难受地皱了皱眉，想动一动却觉得自己身上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不已。只勉强抬了抬胳膊，带动起一种麻绳摩擦的声音。

接着那个聒噪讨厌的男声又响起来了，这次还是在耳朵边，带着点阴险得意的意思在里面。

“乔乐呀，你可别忘了，半小时前可是你自己立下遗嘱，说十分痛苦曾经谋害婉晴导致她心衰引起肾功能衰竭，所以自愿把自己的肾捐献给她偿还罪孽的。”

听清了熟悉的声音，还有婉晴这两个字，瞬间就让乔乐的神智回复了些！

精神似乎是一震，可意识仍然是模糊的。乔乐只微弱地挣了两下被束缚着的手腕，无力却急促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叶世杰冷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地整理着自己的橡胶手套，俯身继续说道。

“哦对了乔乐，你因为车祸抢救未果在一分钟前已经被确认为脑死亡，我现在是遵照遗嘱实现你的遗愿。怎么，遗嘱都立下了还想反悔不成？”

“什么…”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怎么会可能出了车祸？她明明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家里啊！而且她明明还活着，他为什么说她已经脑死亡？！

眼前是一片黑暗，在这样令人恐惧的话里，莫名的寒意从乔乐的脊背升起。

他还说她曾经谋害林婉晴？要她为她捐肾赎罪？

笑话！

那是四年前林婉晴在外突然心脏病发，而且居然没有随身带药！是她紧急丢下手中一切事情，冒着出车祸的风险一路狂飙去给她送药。

可这却被所有人都认为是一场她对林婉晴蓄意谋害！

她永远都忘不了暴怒的厉云霆硬生生踹开病房大门的场景。

黑压压的保镖一齐涌进来，紧紧保护着病床上的林婉晴，却冰冷而毫不客气地推搡到她。

永远也忘不了，肚子狠狠撞在锋利的桌角时带来的剧痛…

而她，当时已经怀孕了，三个月。

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下腹传来，她跌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一缕鲜红在洁白地板上蜿蜒不绝。

那时她疼的说不出话来，在模糊的泪眼中抬头，看到的却是厉云霆抱着林婉晴离开的背影。

哈哈，哈哈！

她爱了他十年！十年啊…

知道自己够卑微了，明知道那人并不爱她，却坚持着嫁给了他。

以为时间能够带来改变，以为自己的痴心一片能够得到一丝垂怜…

忆及往事，乔乐紧闭的眼睛已然沁出了泪。她指尖泛白地揪紧了被面，拼命挣扎地摇晃着头：“你，你不能这样做，我已经怀孕了，你不能这样做…”

谁都不知道，四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她看不得厉云霆为了林婉晴的肾衰竭日日憔悴，含着泪跑去给她捐了一个肾。

而现在叶世杰要她的肾，她怎能再给？

她，只有一个肾了。

“哎呀乔乐，别这么小气嘛，我不过就是让你捐一个肾嘛，你不是还有一个吗？”

叶世杰恶毒地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然后语气又忽而一转，变得尖厉而愤恨。

“话说回来，你这遗嘱的白纸黑字，还有手印写的是清清楚楚，更何况你本就应该为婉晴赎罪！”

“凭，凭什么？我没有谋害她，也根本就不欠她的…”几乎是力竭的说出这句话来，乔乐的声音都在颤抖。

四年前因为一通电话就跑去给她送药，还为了她捐出自己的肾，是她现在最追悔莫及的事情。

张口闭口喊着自己好姐姐，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和厉云霆只是上下属关系，却在暗地里作尽了不该做的事。

而事后想想，在突发心脏病那么紧急的时刻，没有打120也没有给家人打电话，却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先打给了自己…

只怪她当时什么都不知情，在那场生死攸关里完全丧失了警惕。

“不欠？”叶世杰咬着牙，面容几近扭曲，“婉晴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就该你去为她赎罪！”

“不，你不可以摘我的肾，我就只有一个了…而且不管怎样我还是云霆的妻子，他绝不会同意这样的事发生。你要敢这样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叶世杰听到这个名字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是冷笑出声，轻佻地拍拍她的脸颊，“你以为没有他的允许我敢这样做吗？实话告诉你吧，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还有你肚子里的这个东西！”

此话一出，哪怕是现在意识模糊的乔乐也当即怔了一下，眼眶瞬间通红，眼泪像是也要在这一瞬间夺眶而出。

不，不会的…

心脏仿佛要被这句话冷的冻结，乔乐双眼紧闭，睫毛却狠狠地颤抖着。呼吸急促，嘴唇发抖着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尽管厉云霆不爱她，可她毕竟做了他五年的妻子，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更何况自己还怀着孕！

可是…

当年流产的场面又在眼前重演，乔乐在心上猛得漏掉一拍，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曾经厉云霆抱着林婉晴在她面前离开的场景又在脑子重演。

惨白地板上的大出血，那么冷漠，那么毫不留情的离开背影…

“我…我不信你，”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死死的抓紧了被面，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让我和他通电话。”

叶世杰呵呵一笑，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立马就拿出了手机，找出厉云霆的电话。

不过在摁下拨出键的前一秒，他却用力地捂住了她的嘴，脸色阴狠道：“这通电话只能我来打。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