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凶另有其人？

蒋依依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宋睿说：“这个案子，我们还是得从王东强的病下手——我那个朋友说了，诱导性失忆症有很强的家族遗传性，这也就是说，患这种病的人，大部分是从小就得病的。还有少部分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强刺激，或者接触到了有害的物质，大脑神经紊乱，才会患上此病。我想，王东强属于后者，毕竟，他以前可是妇产科医生，那个时候，他肯定还是个正常人。”

“也许，是他丢了工作，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所以才得病的呢？”孟楠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吧。”宋睿说，“不过，他还年轻，以后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也许，这个工作对他而言，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重要——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你和依依去查查王东强的详细资料，像他名下有多少资产，家庭背景，朋友圈子等等，越详细越好。而我，会给他的尸体做一个详细的尸检。”

“好。”蒋依依面色沉沉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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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此时，天近黄昏。

蒋依依和孟楠从王东强生前就职的那家私人医院走了出来，两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王东强家境小康，父母是退休干部，他是独生子，名下有几套房——其中三套位于市中心，是新小区，而‘幸福小区’那套老房子是他父母买的，他从小就住着，极有感情了，这才放着其他更好的房子不住。

他的确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院长是这样评价他的：“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天才，年纪轻轻，就学完了博士生课程，当初，我也是花高价钱聘请他来我们医院就职的。可几年前，他在做一起手术的时候，出了意外。我有些怕了，不敢再让他做复杂的大型手术，只让他做一些诸如顺产、人工流产之类的小手术……

“怎料，后来又出了孔雪儿那件事。孔雪儿这人也不厚道，一开始分明收了我们的补偿金，说好不再追究，事隔两三年，又来闹腾，逼得我不得不开除了东强……

“唉！可是我了解东强这个人，他虽然骄傲，自尊心强，可他履历好，经验丰富，就算离开我们医院，以后也有别的出路。他不至于会孔雪儿怀恨在心，甚至会对跟孔雪儿长得像的无辜之人下手——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诱导性失忆症？不可能的！东强这人不可能跟失忆症扯上关系的。我说了，他是天才，八年的硕博连读课程，他硬是三年半就啃完了！他在我们医院，他几乎是过目不忘的人。我印象很深的，他通常只扫了一眼病历，便能复述得八九不离十！这次的离职，我们双方都很平和。走的时候，他还告诉我，他想休息一段时间，再重新开始。其实，之前出了意外，还有孔雪儿这事儿，他也挺内疚的。我还安慰他来着……”

“他父母啊？唉，老一辈的干部，思想正统，守旧，最好面子了。我听他说过，他父母从小对他极为严厉。前几年，他父母逼婚逼得挺厉害的！他这人啊，什么都好，就一点比较古怪——几乎没见过他喜欢什么女孩子，也没谈恋爱，三十多了，还单身……”

不仅仅是院长，王东强以前的同事对他的评价也很不错。

这样的王东强，和蒋依依心中的王东强，简直是南辕北辙。

她回忆着她和王东强为数不多的几次面对面：被抓时，他的挣扎；审讯时，他奇异的态度和暴躁的，无处安放的手；还有最后一次见面——他决绝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血把地面都染红了。

难道，他真的是在离职后，才得的诱导性失忆症？可院长说了，他离职时情绪平和，还说会重新开始……

并不是离职导致他生了病！那又会是什么？

他对孔雪儿抱有愧疚之情，又怎么会怀恨在心，走上杀人的不归路呢？

真凶，真的另有其人！

蒋依依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满身是血的王东强活了过来，伸着一双鲜血淋漓的手，不断地对她说：“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凶手……”

蒋依依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又淌了下来。

无辜的王东强自杀了，固然逃不开网友的口诛笔伐，还有他父母的严苛；可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帮凶。

蒋依依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依依！”孟楠赶紧扶住了她。蒋依依能想到的，孟楠自然也能想到。

“我们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孟楠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真凶，为几位受害者报仇，也能为王东强洗刷冤屈，还他一个清白。”

“好。”蒋依依闭上了眼。

这时，宋睿打来了一个电话。

“王东强的体内残留着一种抗抑郁的药物。”宋睿开门见山地说，“而王东强并没有得抑郁症的纪录。这种抗抑郁药物会损伤记忆，让正常人精神紊乱，而正常的法医尸检不可能会检查这一项，如果不是我那边专家朋友提醒，我也不会进行专项检测。”

“难道是有人暗中给王东强下药？”蒋依依双目圆睁，明亮的眼睛显得更大了。

“是的，而且下药的时间累积有半年了，正是这些药物日积月累，王东强才会患上诱导性失忆症。之后，应该是真凶给了他诱导信息，让他以为，假扮成女鬼杀人的人正是他自己！而他之所以会自杀，大概也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是个杀人犯的事实吧。”宋睿说了自己的推断，又问道，“你们呢，查到什么没有？”

“我们查到的，跟你这个推论不谋而合。”蒋依依说，“王东强，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他没有理由杀人。”

“那我们就在王东强家集合吧。”宋睿说，“我们得弄清楚，是谁在跟他下药！”

————

一个小时后，宋睿三人在“幸福人家”小区会合。他们拆开了王东强家门上的封条，进入其中。

这里还维持着王东强被抓时的模样，因为要搜索作案工具，屋子里的陈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这是一个两室三厅的大房子，布置得十分简单，整洁。

电视柜上还摆放着王东强一家三口的照片，他的父母头发花白了，表情很严肃。而王东强看上去二十出头，朝气蓬勃，眼里有光。

蒋依依还记得王东强被审讯时，那种萎靡不振的模样，难道，那也是药物所致？

“王东强的父母在南方一家私人疗养院养老，平时，王东强一个人住这里。”宋睿说，“他的父亲以前是军人，作风铁血，知道他杀人的消息后，他父母竟然不愿意回来见他，而是在电话里对他破口大骂。现在，王东强自杀了，两位老人才知道后悔……可也晚了。”

他说着，推开了次卧的门：“两位老人大受刺激，病倒了，我跟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哭得几乎岔了气——王东强毕竟是他们的独生子，从小就优秀。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让人悲恸？”

“这是王东强的房间吗？”孟楠问。

宋睿点点头。

这个房间，只有黑白灰三色，家具几乎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井井有条，只有衣柜门敞开着——数日前，孟楠他们正是在这个衣柜里，找到了那段带有孔雪儿皮屑的麻绳。

三人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这次的重点是食物，王东强是医生，不可能自己主动服用抗抑郁药物，宋睿怀疑是有人悄悄地食物里下药，他决定全面排查王东强的食物，看看能不能检测到药物。

王东强生前是医生，常常加班，他家的厨房只是个摆设而已，几乎不开火。他平时都是吃饭馆，或者点外卖。

冰箱里只有几瓶水，几桶泡面，还有几个蔫掉的苹果，都被孟楠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装入证物袋。

蒋依依则在客厅的垃圾桶里翻到了一个只吃了一半的，饭菜已经发霉的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