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徐易

“但是，下一次，如果你们自己来找我，那么无论你想怎么样，我都奉陪到底。”

纪洛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威胁的意思，就好像在谈论今天早餐吃什么一样平淡，可是另一端的蒙五看得出来，纪洛不是在放狠话，他只是在表达结果。

和他不同，这人的狠——是从骨子里往外渗的！

“……”

蒙五没有了再说话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看着纪洛，他毕竟是老江湖了，虽然看起来莽撞凶狠，但内里的狡诈和小心已经成了习惯。

“呵~你也就这样。”

纪洛侧头看了蒙五一眼，没想到这个黑老大竟然不敢和纪洛对视，而是直接垂下目光，无声地怂了。

纪洛对蒙五的态度也不在意，他终究是一个冷静的人，刚刚他打得看起来很霸气，但其实一直收着力气呢，他下手的这七个人都死不了，虽然看起来挺惨，但伤势都不重，牵连不会太大。

“再见。”

纪洛也没有多待的兴趣，他转身走出酒吧，散漫得宛如出门散步。

门外，日光渐斜，纪洛这时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快三点了，纪洛摸了摸了肚子，感觉有点饿了，就在不远处的小摊上，要了一份盖浇饭。

就和鱼香肉丝里没鱼一样，纪洛点的葱爆羊肉里，也没有羊肉，不过纪洛穷得习惯了，猪肉炒的也一样吃，只是还没吃上几口，纪洛就放下了筷子。

“你有事情？”

纪洛认得这个人，他是刚刚应聘的十一个人里，最矮小的那个，肌肉线条上没有半分臃肿，皮肤稍黑，显然是长年累月练过身骨。

“纪洛先生，我叫徐易，我……”

徐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的来找纪洛，他才刚十九岁的年纪，遇事太少，现在纪洛只是看着他，说话便结巴起来了。

“别紧张，我看得出来你没恶意，没吃饭呢吧，坐。”

纪洛开始还以为是蒙五的报复，不过这个徐易，明显是个憨厚的农村孩子，目光之所以躲躲闪闪，是因为自卑，恶意和杂质反倒没有。

纪洛给徐易也要了份盖浇饭，徐易慌慌张张地想掏钱，纪洛摆了一下手，用手机扫码付了钱，徐易嘴唇动了动，说了声谢谢。

说实话，纪洛现在有点好奇了，刚刚在酒吧见到了那种情况，徐易现在为啥明明紧张的不行，还要过来找他呢？

看这态度——像是有所请求啊。

“……”

纪洛占据着完全的主动，自然不急，在等盖浇饭的时间，纪洛没有开口，徐易也不敢说话，沉默中，纪洛仔细打量着徐易，将少年人盯得浑身不适，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你练过武？”

纪洛感觉熬的差不多了，也就开了口，徐易一听纪洛拉起话头，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人和人之间，初次见面，不怕说话时意见分歧，就怕沉默，那对弱势一方简直是折磨。

“练过枪，练了十三年。”

“为啥不练了？”

“不能总不挣钱，出来打工了。”

徐易说到这里，眼圈都有些红了，他在师傅手下学了十三年，他师傅看他比自己儿子还重，可他还是让师傅失望了。

“讲讲。”

纪洛不知道徐易为啥事找他，可是对于他的故事，纪洛还是很愿意听的。

这个时候，老板娘把盖浇饭端了过来，放到了徐易面前，小伙子接过纪洛掰开的筷子，头往下低了低，泪水开始往盘子里掉。

“师傅是俺们村远近闻名的人，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想跟着他学，他说收徒那个时候，周围村的孩子都去了，我爸妈一开始不同意，但是后来拗不过我，也就同意了。”

“俺人笨，学东西也不快，和其他人差远了，我心里也急，就练，也只能练。开始那段时间，练的狠了，还伤着了身体，师傅骂了我一顿，但好在没赶我走，仍然让我跟着学。”

“学武又苦又累，人慢慢越走越少，那个时候我也终于能跟上了。师傅说我人笨，悟性不够。但是勤能补拙，我就练，慢慢的就练起来了。师傅后来就收我做徒弟，我就跟着他练，练了十三年。”

徐易像是饿狠了，大口大口的扒着饭，他垂着头，吃得呼噜作响，纪洛坐在他对面，筷子动了动，他能看得出来，徐易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在感觉对不起师傅。

可是……这又能如何啊。

古代就是穷文富武，现代虽然不缺食物，但是总是要挣钱的吧！

现在讲究脑力劳动，学武能有什么用吗？考试也不加分，找工作也不加钱，好勇斗狠虽然能赢，但是那样早晚出事。

徐易小的时候练武还好，无非是多吃一点，可是年岁大了，谁养着他啊。

现在徐易看起来十九二十的样子，估计五六岁就开始练武，文化课成绩他这憨厚模样，也难有成就，最后初中毕业，也只能出来打工，卖把子力气。

“你初中毕业出来的？”

“嗯，俺们村这年纪的人，大都出来了。”

“你来多久了？之前干的什么活？”

“来半年多了，在工地上干，一天一百五，我学习不好，就力气大，只能干这个。”

徐易停下筷子，面对纪洛更加自卑了，他感觉纪洛肯定是个大学生，有知识，有学问，比他强得多。

“前段时间，有人让俺给他买烟，我没同意，他动手打我，我就还手了，他进了医院，我就被赶走了。”

“……”

纪洛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徐易的艰辛，一个农村孩子，从小练武，性格又憨厚怯懦，在工地那地方，只知道埋头干活，老油子能不欺负他吗。

一开始都只是试探，但是过几个月，那绝对是变本加厉，估计徐易他师傅还告诫他，不要随便动手，所以徐易一直忍着，忍不住才打了对方，直接送进了医院，工作也没了。

徐易这种卖力气来的汉子，没了工地上同乡的帮助，找工作那就更难了，徐易这么窘迫的模样，估计得有半个多月没有找到工作了，否则他这样性子的人，不会想去酒吧当保安。

“徐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