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际舞

私人舞蹈室，播放着华尔兹乐曲悠扬颇具节奏感，镜墙里映射出亲昵的两道身影。

沐颜的手轻轻搭在唐风的肩膀，踩着高跟鞋的脚随着音乐的频率舞动，掀起的裙摆和像是骄傲白天鹅般的脖颈令人沉迷，眼神里的飞扬神采倒是让唐风有些怔楞的跳错舞步，差点儿踩着沐颜的裙摆。

“怎么了？”沐颜惴惴不安，眼神游移。

唐风摇头报以安心的笑容，将音乐关闭掉，轻声说，“我并不知道你会跳华尔兹，这么优秀的程度轮不到我来辅导你，甚至是几个舞步都是你引导着我的。”唐风诚恳的赞叹，沐颜腼腆的垂着头。

“以前，我学过。”沐颜的眼神里又闪过些许落寞。

华尔兹、插花、油画和鉴赏画展、美术展等阔太太们会喜欢的兴趣爱好，沐颜曾经都特意聘请老师到家里学习过，如今是现代社会，并不需要女子会绣工，否则沐颜想来也会很精通。那时候，她盼望着能够成为顾渊身边最优秀的女人，让他不管到哪里都能够以自己为傲，令人艳羡。

可没想到，这些全然都是白费功夫。

结婚以后，顾渊带着沐颜出席的场合屈指可数，且从来都不会主动邀请她跳舞。甚至是会邀请女伴当着沐颜的面去舞池里亲昵的搂着腰。这些，都仅仅是为了让沐颜难堪，倒也不知道该说顾渊是小肚鸡肠，还是深情刻骨。沐颜的汗顺着锁骨流淌下来，嘴角嫌弃嘲讽的笑。

“擦擦汗，待会儿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唐风开口，将沐颜从回忆里拽回来。

沐颜抬起头，所以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望着镜墙里改头换面的自己，说，“抱歉。”

“有些习惯是刻在骨髓里的，努力想忘记却……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沐颜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迹，摘掉婚戒，却有着疤痕，“你说，顾渊真的会后悔么？”沐颜眼里有着几分期待，盼望和希冀的光芒盯着唐风，不由得鼻酸，像是被丢弃的小动物般流浪街头，苦苦等待着主人回头将她领走。

唐风拧着眉，没有回答。

冯晚晚的手腕、城府和心计，唐风最清楚不过。当初在街头遇到淋雨的冯晚晚，他本来是想要离开的，可冯晚晚看到他眼神中的惊诧和犹豫，便立刻趁机勾着唐风的手指，从而获得三年来的鼎力相助。唐风和冯晚晚的关系像是情人，也像是亲人，很难将复杂的情绪梳理清楚。

“你知道冯晚晚为什么能够将顾渊牢牢握在手里么？因为她不爱任何人，她只爱自己。”唐风冷冷的说着，对着沐颜伸出手，“你如果心里还残存着顾渊一点点的位置，表露出来，都会让他确信这些改变都是你去挽回他的手段，从而更加对你厌恶，成败只在你的一念之间，这些我帮不了你。”

沐颜明白，她慢慢的将手放在唐风的掌心里，感受到他微微用力，便顺势站起来。

“我会做到的。”沐颜借着力道趴在唐风的胸口，低声说着。

唐风闻着她发间的香气，有瞬间的恍惚分神。这些时日，沐颜和唐风住在公寓里，每晚夜里她都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哭着呜咽着抱着枕头，蜷缩着躲在墙角，看着外面漆黑无边的黑夜，瞪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出神，一直到天亮，才勉强能够在唐风的陪伴下逐渐睡去。

梦里，沐颜总会反复梦到父亲的样子。

他站在医院的天台顶端，回头慈爱的笑着，说：“颜颜，以后爸爸不能陪你，要坚强的活下去。”

“不……不要！”沐颜在梦里想要冲过去抓住沐父的手，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冷森森的眼光，猛地转身，冯晚晚穿着一袭黑裙站在那儿，向着她步步紧逼，嘴里不忘喃喃的说道，“你也去死吧，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死呢？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了！顾渊恨你。”

“那些所谓的真相，你就算是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冯晚晚的声音猛地尖锐起来。

这是沐颜的梦魇，也是坚持着她能够走到如今的动力，挽着唐风的手臂，两人款步到茶餐厅，落座时，隔壁桌有道灼热的视线盯着沐颜，似乎有些不太确认的眯起眼睛，凑近走过来，说：“顾少奶奶？是您吧？我都没有敢认！您的样子……变化太大了……”

“您好。”沐颜认得他，是顾渊的生意合作伙伴，曾经几次酒局宴会有过交谈，“是秦少爷？”

秦朗忙点头，视线又盯着对面的唐风，疑惑的问，“这位是？”

“唐风。”简单扼要的自我介绍，秦朗也有些晦气的回到座位，不过低声跟同伴交谈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顾渊和老婆离婚了？没听到消息啊，这么光明正大的给顾渊戴绿帽子，可是圈子里的一大闹剧啊！到时候爷们可是要好好的散播散播。看看顾渊平日里那张扑克脸，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秦朗摸着嘴角，回头又盯着沐颜，有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沐颜抱歉的摸着冰柠檬水的杯子边缘，唐风却用手轻轻覆盖着她的，微微用力握了握，说，“没关系，只不过是将我们的计划给提前罢了。左右，也是要将事情闹到顾渊面前的，只是如果你害怕，或者是后悔了，可以到此为止的。”

唐风又何尝不是一次次的在给自己机会，他看着沐颜，忽然想到很有可能眼前的女人会是他的劫。

如果能够停住，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不，既然决定，我就不会后退和停下脚步。”沐颜忽而挺直脊背，高傲的抬起下巴，认真的说。

将吊带连衣裙的肩带稍微向下拽了拽，周围无数狼一般的视线都落在沐颜的身上，这样的她是悬崖峭壁上的玫瑰花，让人奋不顾身却难以触碰，明知危险却还是想要一亲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