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奇百怪的死亡

说来也奇怪，自打小脚老太太上车之后血雾就没在动过，这么一折腾太阳也转过去了，雾渐渐散开，我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小脚老太太，她自打上车之后就没动过，坐在后面像尊蜡像般。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困意再次席卷而来，两只眼睛的眼皮不停的跳动，视线也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一个沧桑粗粝的声音在耳边喃喃低语：“阙之，阙之，你是阙之吗……”

我浑身猛的绷紧，回头一看，小脚老太太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从未动过。

阙之是我的乳名，村里的人都用乳名称呼孩子，但自打离开昌下村后我就很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

一股寒意袭上后颈，我下意识摸了摸，才发现我的指尖冰凉。

这么一折腾，我的睡意全无，精神疲惫但再也睡不着了。

到了昌下村的时候到处可以看见白纸钱，按神婆子所说的，马正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也没有按规矩停尸三天，搭灵堂，背回来的第二天就下葬了，路过马正家的时候，他们家门口还挂着白灯笼。

马叔瘸着一条腿里外料理，见我回来点了点头后进了屋，神婆子肯定都说过了，我也没过去找马叔说话。

马正死了，虽然纸扎人女鬼的事除了我们几家外村里人都不知道，但马正诡异的死状却是人尽皆知，一个个听风就是雨，有的在自家门口撒了糯米，有些在自家大门上贴了不知从哪弄来的符。

且不说这些管不管用，那纸扎人女鬼都差点迈进柳长婴家的门口，相比较下，这些人胡乱折腾一通也就能让自己有个心里安慰罢了。

本想先把那个小脚老太太送回去，也正好看看她是谁家的，结果等我一回头，人早就下了车，小老太太一颠儿颠儿的走的极快，只留下一个背影在胡同尽头，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人了。

这次回来我没提前打电话，院里十分安静，本以为没人，结果进了屋发现爸妈都在家，我爸还是坐在炕头抽着旱烟。

反倒是我妈看见我回来面上一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我不是让你在舅妈家好好待着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话到嘴边了，我又怎么都张不开嘴，第一次知道，面对死亡我竟然如此软弱。

跟在我后面的林鹊儿露出脸来：“姑姑，我妈昨天晚上离世了。”

听见这个消息，我爸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抽旱烟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正常了。

我妈一直觉的对不起这个弟媳妇，眼泪顿时涌了上来，声音哽咽：“兰秋，兰秋怎么没的啊，我看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没了？”

我妈这么一闹，林鹊儿也绷不住了，没出声，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哄进了屋里，我把舅妈的死说给她听，期间也有隐瞒，我妈知趣儿的没有说破。

林鹊儿还被蒙在鼓里，她不知道舅妈是被缠上我的纸扎人女鬼害死的，让一个鬼偿命不可能，林鹊儿只会认为真的是我害死了她母亲。

以林鹊儿的情况，还有我妈的脾气，林鹊儿日后很可能会托付给我们家，而舅妈的死一旦挑明就是个死结。

我摸了摸手上的那根红绳，实在是太紧，回来前我让林鹊儿给我找了另一根红绳，两根接在了一起，神婆子说能保我平安，也不知道这两头系不到一起还能不能管用。

按照神婆子所说的，今天晚上志海哥就会出事，志海哥是我们同辈里最大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少受他照顾，和亲兄弟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妈精明的很，听到我要出去找神婆子特地把林鹊儿留在身边。

神婆子住在昌下村最西边，也是挨着北边那座阴山最近的一户，破破烂烂的一个小房子，别人家都是大铁门，只有她家还是破旧的木门，风雨侵蚀木头早已经糟了。

她家的门槛也是出奇的高，门槛这东西是古时候留下来的，为了防止尸变的尸体，也就是所谓的僵尸进门，后来也说可以挡脏东西，我曾试过，莽足了劲蹦也就勉强能过去，还不是每次都成功，我还记的我小时候的一颗门牙就是在她家门槛这里磕掉的。

神婆子的身高顶多一米五，驼着背颤颤悠悠，很难想象她每天出来进去究竟是怎么迈过这道门槛的。

院子里四处堆满了陶罐，也不知道神婆子都是从哪弄来的，里面有的还腌着腌菜，往年她经常会分给我们家一些，神婆子最离不开腌菜，做出来的腌菜也好吃，我一直不好这口，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腌菜总能勾起我的食欲。

虽然我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偶尔几个混小子也会来，但都是在门口，院子都没进过几次，更是从没进过屋，现在正是酷暑，她这里却十分阴冷，以前不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东西害的，我对这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似乎已经是条件反射了。

我曾听过有养鬼一说，这院里奇怪的感觉，神婆子会不会就是在养鬼？

一直跟在旁边的柳如行在认真的观察四周，想来是在收集素材，等我要开门的时候他也看完一圈了：“这里阴气怎么这么重？看着布局跟你家差不多啊。”

我家盖房前有个看风水的专门给瞧过，虽不说是什么大吉之地，但也是个极为标准的民宅布局，地势平缓坐北朝南，屋内敞亮通风顺畅，住着格外舒服。

柳如行说神婆子家和我家布局差不多，但感受却是天差地别，或许是地势的原因？

我曾听村里的人说过，这个房子历来住的都是外村人，在神婆子搬来前已经连着死了两三户，死因也都千奇百怪，有吃到鱼刺卡死的，晚上睡觉被子缠在脖子上解不开憋死的，夏天电风扇掉下来卡脖子里砍死的，还有干活时铁签子从眼球插进脑子里的。

神婆子是住在这里时间最长的，日子一长村里人也就不在说这些了，我也是听到柳如行的话才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