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是头栽土！

神婆子也是后来搬进昌下村的，跛着一只脚，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的视力好像也不太好，青色凝住的眼球，我甚至怀疑她两只眼睛都是瞎的。

皮肤黝黑，干瘦干瘦的，像极了从火场里走出来的被烧焦了的干尸，甚至万年不变的一副表情。

神婆子的声音就像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粝，沙哑。

“小阿常。”

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的人，但似乎是很喜欢小孩的，总是叫的很亲昵，每次她这么叫我，我都没由来的觉着羞愧。

“听你妈的话，别回家，别乱跑，找一根红绳系上。”

说完这句话神婆子就没声儿了，我在电话里喊了她半天，最后我妈告诉我：“别喊了，神婆子回家了，你记着这些日子离红白事儿都远点。”

神婆子回家了？神婆子怪是怪，但身上是有真本事的，她直接回家是挑明了这事儿她不管了？

一边担心着志海哥，一边担心着我自己的安危，凡是和柳长婴接触过都会被那东西缠上，神婆子的话提醒了我，如果要按顺序，我是排在志海哥前面的，也就是说那个东西今天晚上很可能会来找我。

神婆子没有撒手不管，我竟然忘了，干他们这一行的，说话都是没头没尾的旁敲侧击，神婆子是在保我。

又叮嘱吓唬了我妈两句，放下手机又发了愁，我身上哪有红绳啊？

“舅妈，您这有红绳吗，就绑在手腕子上的。”

“红绳啊……我记着鹊儿之前拿着一个，等我去给你找找。”

红绳是有了，我看着这根绳子犯了愁，我这手腕子根本带不上去啊，天还早，我想着出去转转，买根能带上的红绳，跟舅妈打了招呼就出门了。

下楼发现外面搭着灵棚，摆着一只纸糊的牛，昨天晚上还没有，一看就知道是今天早上新搭的，竟然正赶上这事儿。

这灵棚给我拦在了楼门口，我妈说让我躲着红白事，神婆子也不让我乱跑，可是我今天晚上也必须有保命的红绳啊。

进退两难，没有红绳今天晚上我估计在劫难逃，可现在正当门的白事儿，死的还是个女人，那个东西好像也是个女鬼，万一冲撞了什么。

我伸进口袋里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仅有的一根红绳，还是上楼吧。

紧点就紧点，我也算是见证了那个东西有多厉害，神婆子都没能保住马正，估计今天晚上也是要看我的命有多硬了。

回舅妈家坐立不安了一下午，总觉得那双眼睛又出现了，在每个阴暗的角落里注视着我，等着我放松和露出破绽的一刻。

舅妈专门给我炖了排骨，炖了两个小时，软烂脱骨，但一想起倒栽在地里的马正，再看这些排骨我的胃就一阵抽动，也不能辜负了舅妈的好意，强忍着恶心吃了两块就没再动过筷子。

天很快就黑了，林鹊儿从上了初中就一直住校，舅妈一个人住习惯了，很早就黑灯睡觉，我平躺在沙发上，后背紧贴着凉席，恨不得给自己塞进沙发缝隙里，寂静的客厅里好像还有什么在呼吸着，大概是我的错觉。

傍晚的时候我就把那根红绳子绑到了手腕上，为了防止勒的不过血，我的另一只手一直勾着红绳，只要过了今天晚上就行。

长时间不动我的四肢有些发麻，这时候想动也动不了了，就像被鬼压床了一样，我知道那应该是我的心理作用。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有人给我发了消息，看了眼时间，现在正是十二点，谁会这么晚给我发消息？

除了马正我再想不到还有谁跟我关系好到这个程度。

但马正已经死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我亲妈也不至于骗我吧。

我伸手想拿起来手机，刚伸出去就感到一股寒意擦着我的指尖过去。

这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

她来了！

手机上的那条消息我已经不在乎了，大夏天的我用薄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留了头在外面，睁着眼睛一片漆黑。

半天，我听见卧室里有淅淅索索的声音，舅妈还没睡吗？

我想起柳长婴那天晚上突然发疯，这女鬼不会附身到舅妈身上拿着刀砍我吧。

如果今天晚上非得闹一出的话，我还是想尽量拥有主动权。

起身轻生踱步到卧室门口，舅妈只是起来喝了口水，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我松了口气，踮着脚躺回了沙发上，这一晚上我都吊着神经，竟然一点没觉着困，天渐渐亮起来，我才算松了口气。

紧绷了一晚上，浑身酸痛，太阳穴生疼，舅妈一向六点就准时起来，现在已经快七点了还不见她出来，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舅妈不在床上，我拉开卧室的窗帘，这里连着阳台，舅妈就跪在花盆前，头被埋在了花盆里。

又是倒栽在土里，跟马正的死法一样！

如果我不来的话，女鬼不可能盯上舅妈，是我，害死了舅妈。

我不敢去碰她的尸体，踉跄着跑出卧室，止不住发抖的报了警。

舅妈母女两个，为了安全她在门口装了监控，正好能拍到我，为我洗脱了身上的嫌疑，但心里是永远都不会洗干净的。

林鹊儿知道这件事后立马赶了回来，正好在警察收队的时候进了屋，先前警察在电话里和林鹊儿说了大致情况，进了屋反倒要她安慰起我来。

林鹊儿小时候和我一起玩过，现在再见面已经判若两人，稳重大气。

当时神婆子让我在手腕上绑红绳，我万万没想到，那个东西对我下不了手竟然会对我亲近的人下手。

反正只要她出来，当天晚上就必须要死一个人才行。

一想到这我立马给我妈打了电话，让她把电话给神婆子。

“小阿常，昨天晚上还好吧。”

我一五一十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神婆子，现在电话对面的她已经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害人的是小阿正背回来的纸扎人，那个纸扎人被风刮到了乱坟岗子，受了阴司鬼气的滋养，成了那女鬼的寄身，那女鬼太凶，其余的，老婆子我看不出来了，红绳是老婆子我的下策，为你躲过了这一劫，却也和那个女鬼结下了因果，那女鬼暂时不会再去找你了，只是可怜了志海，我保不住他了，明天晚上，他必死无疑。”

“我和她结下了因果？”

“是，怪老婆子我道行不足，事态又紧急，才不得不用了这一招，小阿常啊，这个女鬼的怨气还要你来平息才行，你绑在手上的红绳以后能给你挡灾，不要解了，老婆子我这辈子就差一个，你以后也不要在打来了。”

神婆子这次说话特别急，不等我再问些什么，电话就从那边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