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头栽土

照马正这么说，柳长婴家的那尊佛很厉害，光是三炷香就能把纸扎人上的鬼熏出来，那柳长婴怎么会闹上阴病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让柳长婴闹上阴病的鬼比那尊佛还要厉害，难怪母亲说我们家惹不起。

马正这件事一闹，我对柳长婴彻底没了兴趣，回想起来只能骂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听爸妈话，非要偷偷跟柳长婴说话，前天晚上出现在窗户前的女鬼会不会就是因为我和柳长婴说话了，我也被鬼盯上了。

想到这儿我浑身发毛，没直说，问马正：“你跟我说实话，你之前跟柳长婴有交往吗？”

都是一块做坏事的兄弟，马正没必要藏着掖着：“前阵子柳姨柳叔出去办事，柳长婴一个人在院里晒太阳，我就扒着墙头跟她说了会儿话，还给了她两个后山摘的桃。”

“就这一次？”

“不是，她上回说桃好吃，然后我又摘了几次偷偷给她，柳姨柳叔不是不让她和别人接触吗，我怕被发现了，每次就给她一两个，前前后后应该有七八次吧。”

马正的话让我脊背发凉，我们两个都和柳长婴有过交流，都发生了诡异的事，马正比我交往得更深，遇到的事也比我更恐怖。

我们俩在厢房里小声的说着，完全没注意我妈已经躲在窗边听了很久，一直等马正离开我妈才进屋。

马正的事她都听了去，而我的经历，我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对马正只字未提，可我妈一眼就看出来我有问题。

事到如今，我只能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

我妈听了伸手过来不解气一样拧着我的大腿。

“疼，疼妈妈妈……”我龇牙咧嘴的想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怕我妈这一手。

“疼啊，疼你不长记性！你要我怎么跟你说才行，唉，都已经到时候了，正好，你这个暑假快结束了，收拾收拾提前住学校吧”

“啊？我们新生的宿舍还在装修呢，没法提前住。”

我妈也不理我，自顾自的给我收拾行李，看样子今天晚上就打算给我送走，看我妈慌张的样子，我再傻也能看出来事情的严重程度了，没说话，本来就是我自己惹祸上身的。

我爸听了我妈说的之后没说什么，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出门找车去了。

“妈那马正怎么办？”

“马正？”我妈手上顿了顿，到底也没接着说下去，这沉默代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等料理好一切后已经晚上了，这天我妈把所有屋子的灯全都打开了，照不亮的地方就点上了蜡烛，弄得屋里和白天一样亮堂，就这么开着灯，我们一家都上了车。

马正只知道我要回学校，还过来送了我，我看着他却笑不出来，他还要接着被折腾，虽然柳叔说过，不管他出了什么事，都是他们家欠马正的，但就这么一句话能有什么实质的用处。

我妈特地嘱咐了我，不要乱说话，坐在车里我就只能挥挥手。

我爸开车给我送到了舅妈家，她家正好就在圃昌市，日后倒也方便我在搬去学校了。

我妈也是没办法了才来麻烦她，舅舅在结婚两年后就出车祸死了，这么多年除了逢年过节没和我们家有什么交流，这声“舅妈”我怎么喊都觉得有些厚脸皮了。

舅舅死后保险公司赔了不少钱，但今天一来，才知道舅妈过的节俭，我妈也劝过她，趁着年轻赶紧找一个结婚，不能把自己耽误了。

但我舅妈说，这些钱是舅舅的，她不能把舅舅的钱花在别的男人身上，因此现在还是一个人带着孩子。

舅妈家两室一厅，她本打算让我睡林鹊儿的房间，被我拒绝了，林鹊儿年纪也不小了，我一个男的睡她的房间实在不像话，就在沙发上凑合几天。

舅妈让我待的自在，睡沙发是我的决定，她也没多说什么，从屋里抱出来一卷凉席给我铺上：“鹊儿是个住宿学校，假期组织活动，得下个礼拜才回来，你想吃点什么明天舅妈给你做。”

“没事舅妈，我不挑嘴，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一个躺在客厅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舅妈家有无线网，我的智能机终于能用上了，给马正打了两条消息，一直收不到回复，打了两个电话也无人接通。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我妈的电话，马正死了。

听完这话我直接就当机了，脑子里听不进其他的东西，只有一句话反反复复，马正死了。

我妈又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嘱咐我老老实实在舅妈家待着。

“妈，马正怎么死的？”

我妈吞吞吐吐的不太想说，我头一回跟我妈这么没大没小，在我的逼问下我妈告诉了我。

马正昨天下午给他爸送完饭就回家了，马正前脚刚走，医生后脚就告诉他可以出院了，马叔瘸着一条腿，天黑了才到家，到家以后发现儿子不在，找街坊邻里问了都说天黑前看见他回家了。

等到后半夜也不见他回来，马叔着急了，电话也打不通，除了神婆子和柳长婴一家外，全村人都在找马正，最后天刚亮的时候有人在后山找到了他。

马正头朝下倒栽在地里，就在他妈的坟头前，找到的时候身子都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听了马正的死状，我脑子里更是嗡的一声炸开了，呆滞，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做马正已经死了。

马正的死状和他昨天晚上背的纸扎人一样，怪我啊，我应该让马正去找神婆子的，那神婆子都能跟柳长婴接触，如果去找她，说不定马正就不会死了。

“妈，马正的尸体背回村里了吗？”

“背回来了，你好好在舅妈家待着，别回来。”

“谁把马正背回来的？”

“村南头的志海。”

“你让志海哥去找神婆子，让他赶紧去找神婆子，妈，你跟着爸都离着远点，千万别碰尸体。”

我妈就一个最显著的特点，胆小听话，一技之长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有她在我倒不用担心我爸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神婆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