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望闻问切

滨城市人民医院最豪华的两间特护病房紧邻着，一边住着苏氏集团的总裁苏晴语，另一间住着恒安集团的总裁慕容博。因为两个人的症状几乎一样，病因也一样，所以被安排在一起，以便血液病专家组联合治疗。等姜莱来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各自的病房里面办公。原本宽敞的病房，此刻也几乎成了两人私人办公室。

姜莱一起床，就告诉了龙战野和慕容婉两人要来看看病情。

苏晴语面容有些倦怠，只有眼神依旧灵动犀利。龙战野走过去，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晴语，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老板，姜莱。”

苏晴语打量了一下姜莱，友好的笑了笑：“你好姜老板，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我家阿龙呀！”

憔悴的面容闪过一丝促狭，如荷花不生凉风，姜莱看到后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龙战野这样的人物会归心于她。他礼貌的回答道：“苏总，什么老板啊，龙大哥非要老板老板的叫，其实我把他当大哥的。”

苏晴语又笑了：“看来，他为了救我又开始没底线了。我听说采药很危险，你不用因为他而勉强的，反正已经是绝症了，这病我也已经认了。

“傻瓜，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的”，龙战野爱怜的摸摸了摸苏晴语的长发。

苏晴语轻轻咳了声。龙战野仿佛这才想起来有姜莱在，说道：“晴语，今天老板过来就是给你先看看病情，他说要先采些药给你们调养身体。为了避免什么什么不受力什么的……”

姜莱说道：“是虚不受补，人参毕竟药性猛烈。”

苏晴语在龙战野手上拍了一下：“阿龙下次你要不懂就直接让姜莱先生说吧，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啊。”

龙战野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打打杀杀可以！还是让你妹妹晴歌回国吧！另外，你可别小瞧姜老板，他很厉害的，乖让他把把脉吧！”

姜莱进来后，便在看苏晴语面色和气。气就是病人给人的感觉，比如有的小孩感冒了气如蔫草有的却气如火炭，两者一个要保温一个要降温。而苏晴语的气却如逆水之舟，在如洪水般的病情中兀自坚持着。这其实便是望闻问切的“望”。

闻便是听，后来也加上了嗅，再后来泛指除视觉以外的感觉。苏晴语说话气息衰弱，但语速快，声线没有断续，而且房间整洁没有异味，至少说明她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这也说明，她并没有完全沉浸在病情的悲痛中。

接下来便是问，姜莱也不需要再问一些诸如“什么时间得病？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一类简单的问题，因为现在有病历，还有各种化验结果。

接下来便是切——诊脉。姜莱将手搭在苏晴语的腕上，注意力沉浸在手指，感觉传来的脉象细弱如琴弦，只是偶有一丝琴弦震动不规律。

姜莱说道：“苏总，你本来身体虚弱，又劳神费思，这样很不利于病情的好转。另外，你是否有心病？如果心病不除，那么药石之力很难充分发挥啊！”

苏晴语轻叹一声：“你果然和阿龙说的一样，医术很高。心病，恐怕我不说你也知道，就是苏氏集团！阿龙的性子你了解，根本就不是管理集团的那块料。我还有一个妹妹晴歌，虽然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读企业管理，但他对音乐的热情明显比对企业管理的热情要高得多。”

姜莱点点头：“难怪你心脉郁结，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我没有办法了。”说完，姜莱扭头看了一眼龙战野。

龙战野说道：“那大不了我去学企业管理吧，还能怎么的，还能比我考特种部队更难了？还能比我追你更难了？”

苏晴语气的又拍了一下龙战野的手：“又胡说什么？等晴歌回来我再跟他好好谈谈吧。”

姜莱站起身：“龙哥，那你先陪苏总说话吧。我去隔壁慕容博那儿看看。”

龙战野点点头说好。

姜莱推开隔壁屋门的时候，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长胡子男人出现在眼前，很突兀的大脸差点碰到姜莱鼻子。

“吓！”长胡子露出开心的笑容，“吓到了吧！”

“哥你在干什么？在人家面前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了！”

慕容婉生气的跑过来，挽住了的男人的手，把他硬拽到了病床上。

姜莱明白了，眼前这个有着跟街边算命先生一样气质的中年人，就是慕容婉的哥哥慕容博

慕容博哈哈一笑，“无妨，眼前这位小兄弟一看便不是俗人！”

姜莱也微微一笑，他也并不介意慕容博的失礼，反而对他产生了兴趣。姜莱打量起周围，慕容博的病房和苏晴语的病房完全是两个风格，如果说苏晴语的病房是个大会议室的话，那么慕容博的病房就是一间中式会客厅。

床边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摆着茶台，一张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慕容博颇为仙风道骨的捋了捋胡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我为诸君抚琴！”

说完，慕容博从桌子下抽出一张古琴。慕容婉连忙走过去，对他说道：“哥，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别弹你的破琴了，人家来是给你治病的！”

姜莱也不由笑道：“先生一看也不是俗人，不过还是让在下给你看看病吧。”

慕容博哈哈一笑：“不就是这个白血病吗，死不了死不了。我又给自己算了一卦，得了地天泰卦啊！大吉之卦！否极泰来，说明我的病就快好了！”

慕容婉不好意思的朝姜莱一笑，生气指着慕容博说道：“哥，你再犯病，我就不客气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慕容博立刻跑回床上坐好，乖乖的说道：“请先生为小可诊脉。”说完，还小声嘟囔着：“天天打亲哥，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暴力，难怪嫁不出去……”

慕容婉听了大怒：“你说什么？你别以为你生病了我就不敢揍你了……”

姜莱说道：“先让我给慕容先生看病吧……”说完，姜莱抓起慕容博的手腕，用心的诊脉。

而慕容博却用另一只手抓起了放在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闭上眼睛掐指算着：“9点54分，雷泽归妹……变卦雷天大壮……”

慕容婉生气道：“哥，你又犯病啦，给你诊脉呢你瞎算什么！”

姜莱却对慕容婉说道：“没事，他沉溺于思考，脉象更加平稳，好确认病情。”姜莱看的出来，眼前这个慕容博一定喜欢周易，刚才利用自己把脉的时间起卦在算些什么。自古医易不分家，姜莱也学过易，先天后天卦序背的滚瓜烂熟，只不过他学的目的是为了利用易预测草药所在或用易理通医理，没有往算命上学。

慕容博的脸色明显要比苏晴语好，说话也中气十足，只是脉象更为纤细。看起来人也没有苏晴语那么瘦弱，其实姜莱却知道他的病情却是比苏晴语更加严重一些。

姜莱皱起眉头，说道：“慕容先生，你以后还是少喝酒了……这病毕竟马虎不得……”

慕容婉听了后，双目圆睁：“哥，好啊，我看你是皮又痒了，你还敢偷偷喝酒！看我不揍你！”说完，慕容婉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鸡毛掸子，往慕容博床边狠狠敲去。

“我没有喝酒啊！小婉你怎么不信我这个哥哥，反而信外人呢！”慕容博边躲边喊。

“没喝酒？你的意思是姜莱冤枉你了？”慕容婉更为气氛，“你是不是想在病死前，把你妹妹活活气死？今天我要不揍你我就跟你姓！”

“不可能！”慕容博双手护着头，“我从昨天开始就刷牙，我还找好多人来闻了，没有丝毫酒气，姜莱小兄弟，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姜莱看着打打闹闹的二人，眼睛里流过一丝羡慕，他太久没有体会过亲情的味道。龙战野和慕容婉两人的到来，让他有了一些被照顾的感觉，所以他才愿意帮助他们二人。

眼前的慕容博病情之所以加重，恐怕就是和喝酒有关。姜莱倒不是靠着闻味道闻出来的，经常喝酒的人脸色发红，这也是慕容博看起来脸色红润的原因，在加上慕容博心跳略快，姜莱不难分析出他是喝酒了。

姜莱轻轻拉了一下慕容婉：“好了好了，你别真打，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慕容先生。”

慕容婉哼了一声，收起了鸡毛掸子。

慕容博有些吃惊的看了看慕容婉，又看了看姜莱：“这么听话，这也太准了……雷泽归妹……天呐……”

姜莱一愣，脸红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雷泽归妹在卦辞上解释，可以理解成姻缘卦。他连忙摆摆手：“慕容先生误会了，她只是为了求我给你采参……”

慕容博也学着姜莱摆摆手：“不误会不误会，我对我的打卦能力极其有信心啊。要说做生意，我可能照隔壁的差点，但算卦这方面，我认第二，滨城那就没第一了！”

“放……”慕容婉张口却看到姜莱在这，连忙改口，“放……放下你算卦的铜钱，你要真能算，你咋算不出来你得病了！”

慕容博又捋了捋胡须：“得病乃是天数，这是算不出来的。但是我给自己算了算，地天泰嘛，死不了。按照卦辞我应该能活到九十八。”

姜莱也不禁笑了：“慕容先生，你有这份自信心是好的，但这也不能成为喝酒的理由。喝酒无病也伤身，何况你有病呢。”

慕容博吹了吹胡子：“你怎么跟当年我老爹一样啰嗦，再说我为什么听你的？不如你给我露一手，我要是服了我就听你的。”

姜莱问道：“好，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慕容博嘿嘿一笑：“你只要告诉我，雷泽为什么是归妹卦就可以了，不过你可不要说什么雷卦少女泽卦少卦男那一套，孔老二的易学水平没他说话水平高。”

姜莱脸又一红。

慕容婉看姜莱脸红，有些奇怪：“你们在说什么？”

慕容博嘿嘿笑着：“没什么，他只要答得出来，我就听他的话。”

姜莱知道慕容博的暗示，归妹卦就是嫁女卦，他是想把妹妹托付给自己，顺便还能考一考自己的学识和急智，看自己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姜莱说道：“雷泽归妹，不应归到五行，也不应归到什么少男少女。大道至简，雷卦便是天上春雷，泽卦便是地上河流湖泊。原始社会春雷一响，河流湖泊便解冻，动物就会往水源聚集，先民们便能渔猎。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春雷确实是原始社会的一件大事，用来结婚嫁女再合适不过，有了丰富的收获可以做聘礼，也有了丰富的食物可以招待客人。”

慕容博捋了捋胡须：“嗯……这我倒是没想到，有几分道理……要是照你这么说，我倒是可以理解成，这个时候“归妹”，以后便可衣食无忧？”

姜莱不知道慕容博为何非要咬着归妹不放，就说道：“不如我们继续讨论一下刚才你说的变卦，雷天大壮。”

慕容博哈哈一笑：“很明显嘛，女孩子嫁过去成了家里的天，还生了一堆壮小伙。”

姜莱：“……”

慕容婉被二人好像无厘头的对话逗的哈哈直笑：“两个大男人聊天怎么还能聊出来生孩子……姜莱你行不行，到底能不能好好看病了！”

姜莱这才想起来自己真的是来看病的，将刚才的望闻问切重新过了一遍，心中有数。他对慕容婉说：“你跟我一起到外面吧，叫上龙战野一起。”

三人来到走廊里，姜莱说道：“两个人的情况都不乐观，好在两个人都有所牵挂，所以还能激发起身体机能。这样吧，到周末我们一起去一趟郊外的罗浮山，那长的有许多野生金银花，采来没事泡水喝喝，能增强免疫力，也能除长期待在病房里引起的血热。”

说完，姜莱看到龙战野和慕容婉两人都想说些什么，姜莱摆摆手说道：“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把你们已经当做自己人，所以客套话不用讲了，你们两个回去告个别，快中午了，出去吃点东西吧！”

“我请啊我请！”龙战野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