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幻城疑云（二）

　　殷离凝视着左手旁街角阴暗小巷的一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拽了拽月初的衣袖向那边指去，带着一丝喜悦道：“看那里。”

　　顺着他值得方向望去，看到了竹篓下伸出的一双脚，那双脚上粉色的鞋子用蓝色丝线绣着兰花，正是蕊蕊穿出门的那双。竹篓一边倾斜，下面似乎是罩着什么大的物什。走近，掀开那竹篓来，正是灰头土脸一身乱糟糟的蕊蕊躺在那儿。月初蹲下身搂着她的肩，用袖子擦拭着她脸上的灰道：“醒醒啊小胖妞。”

　　小胖妞……殷离苦笑着想起了与她的初次见面。

　　那时的他总是喜欢幻变成原型在舒云殿旁的一棵万年桃树上小憩。那一日，她站在不远处的小木桥之上，如墨的青丝披散在肩头，一袭浅蓝色的衣衫在风中吹得衣诀飞舞，一对翦眸似水柔情，纤纤玉手轻折下一枝桃花凑在鼻前嗅。总在想，所谓一眼万年，大抵如此。

　　记得她总是喜欢穿浅色的衣衫，记得她总是笑意盈盈待人，记得她总是会将心事掩藏心底，记得她喜欢在那棵万年桃树下诉说心事。从起初听到她诉苦的心烦，到后来听不到她诉苦的心慌，不得不承认，他对她是一见倾心亦是日久情深……

　　看着月初悉心为蕊蕊擦拭脸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酸楚，抬眸望月，目光深邃，不知是自怜还是怎地自言道：“你说过你喜欢他的。”

　　蕊蕊慢慢睁开眼来，环顾了下四周，带着丝疲惫道：“这里是哪啊？”

　　月初扶着蕊蕊让她慢慢站起，等她站稳了些，冲殷离使了个眼色道：“集市。”

　　有些不相信，看了看眼前灯火通明的街道半信半疑着问道：“是么？”

　　正准备开口，不远处嬉笑着跑过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戴着面具手拿糖葫芦的小男孩。“哎呀”一声，小男孩被绊倒在蕊蕊面前，男孩趴地上看着从手中甩出去老远的糖葫芦呜咽起来。蕊蕊最见不得孩子啼哭，一时母性泛滥着蹲下身子扶他起身。

　　月初和殷离异口同声道“别！”

　　“啊！！！”蕊蕊吓得瘫软的坐到地上，手中拿着那个男孩脸上的半块面具。

　　男孩两只眼球被剜掉，眼窝朝外留着血，手中拿着另外半块面具朝蕊蕊走近，一副童真道：“怎么啦姐姐？”“姐姐你怎么坐地上啦？”

　　蕊蕊倚着墙慢慢站起来，不顾月初他们的阻拦朝街上跑去，一路跑着撞到了不少人。有几个摔倒或撞到摊铺上，戴着的面具碎裂开露出原本的脸来。有的是头上流着鲜血，有的是没有眼睛，有的更是脸上露出里头的头骨……

　　她望着周围一个个戴着面具而面具下是一张张死去人的脸的人，蕊蕊有些不知所措，迷茫的站在街道上看着那些人朝自己步步紧逼。

　　倏地，殷离站在了她的身前，搂着她的肩膀道：“别看，别听，这些你都不该知道，你只要想着今天回去吃什么就可以了。”说罢，咬食指以自己的血作了个阵法保护着蕊蕊。

　　蕊蕊恐惧的捂着耳朵看着眼前一紫一白两个身影替自己“挡风挡雨”以前一直觉得除了自己的爹爹和大哥以外不会再有疼爱自己的男人了。可是，如今却一下子有两个，一个是硬要做自己相公的神仙，一个是素不相识的救星。刹那间觉得，如果死了，这辈子也是值了。

　　不知何时，月初变幻出一只玉笛来，凑唇，吹出一段黯然的旋律来。那些本来想要攻击他们的人忽然由刚刚的暴躁转为平静，片刻，竟都默默垂泪起来，有些甚至抱头痛哭着。他们的身子开始一点点变透明，整个城镇也慢慢开始褪色。片刻，那些人变成了萤火，而三人亦是回到了之前府邸的大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