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出好戏

　　吴天的表情凝重，看向三人，遥遥望去，还能看到老黄瘦削的身影瘫坐在玻璃房间里面，姚仙十分紧张，一看就知道是担心吴天所致。跑过来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拽着吴天的袖子：“你跑什么啊？！我们刚才还听见走廊里有打斗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姚仙的双眼红红的，眼看着好像眼泪都要滴落了，吴天最见不得这个，连忙好声哄了几句，却不想旁边的“女生”说话了：“你和你女朋友感情很好的样子……”

　　吴天的老脸红到了脖子根，瞪了一眼“女生”，小声嘀咕道：“不是女朋友……你懂个屁！”

　　姚仙没太听清，只以为吴天是在哄自己，也没多想，随着吴天的脚步又回到了老黄这边。小护士和保安一见吴天好像没什么异样，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毕竟是吴主任家孩子，虽然吴应泽初来乍到威望不足，但护士和保安这种职业可不敢得罪医院里面的主任，弄不好就要丢工作，于是一左一右的也站在了两人的旁边，四个人就这么仔细的端详着老黄……

　　老黄被看的有点懵，不过好在长时间在医院待着，也算习惯了被人当做动物看的眼光，只是他觉得吴天的眼神里比刚才多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只感觉那丝怜悯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相信你没有病，只是被你所谓的什么鬼魂给缠住了……”吴天说了这么一句，旁边的几人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怎么刚才还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么快就倒戈相向了？

　　“只不过，我怎么听说你的过去不太光彩呢老黄？”吴天紧接着又跟了一句，老黄一听这话，眼皮微微一抖，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被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的吴天所发现了。

　　这下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冷笑，果然有鬼，这个老黄果然没有说实话，这个“女生”的话吴天也没有全信，毕竟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吴天不敢妄下定论，可一看老黄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吴天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老黄不知道怎么解释，完全装作一副听不见，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吴天冷笑更甚，转身便走。小保安见吴天也没了继续探望的样子，便起身掏出警棍，解开锁链，抵着老黄的后背一步一步的再次将他送回病房里面。

　　其他的病房里还有不少病人也探头过来看，这着实是一群怪人，有的咧嘴大笑，有的头歪眼斜，还有的口水流了老长，用手指抓了一把就往房间外面送，看得几人是一阵反胃，赶快回到了来时的楼道口。

　　小保安看着几人摆摆手：“我就不跟你们走了，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呢，要是主任说我什么，小兄弟你可帮我拦着点儿！”

　　吴天做了个“OK”的手势，挥挥手，就和两人下去了，这一路上算是眉头紧锁，研究着怎么处理这件事，虽然吴天自己不着急，可看着旁边漂浮在自己身边的“女生”，怎么能不急？

　　刚一从楼道里面出来，吴天迎面又看见一个和“女生”一样的中年人。络腮胡子，满脸黑气，眼神不善的四处张望，这次吴天可学乖了，目视前方，完全一副没见过的样子，而“女生”似乎也有些惧怕这个中年人。

　　见到他之后，“女生”整个人吊在吴天的胳膊上，一如之前缠住老黄的样子，擦肩而过，中年人瞟了一眼，没放在心上，几人这才平安的回到了吴天一开始挂点滴的房间。

　　还好吴应泽工作繁忙，这么半天也没腾出时间过来，吴天躺回床上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姚仙看着好笑，两眼眯的好像弯弯的月牙，不知不觉又把吴天给看得痴了。“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姚仙的脸也微微发红，想想自己和这个男生几天前还是陌生人，现在居然都互相盯着看对方的脸了，真是太羞耻了。

　　“没，没干嘛。”吴天掩饰着，双手胡乱的摆动，手忙脚乱，小护士见状借口有事也先离开了，临走还冲着吴天眨了眨眼睛。吴天心里叹气，怎么大家都在误会，姚仙可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啊，自己哪有这好运气能找到这么好看跟仙女一样的女孩子啊？

　　旁边的“女生”没憋住，也发话了：“她真不是你女朋友？要是是你不敢承认的话，那你也算负心人，别怪我不客气！”

　　吴天头都大了，这都哪跟哪啊，这位冤魂姐姐可真会给自己扣帽子，还说自己不敢承认，压根就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还要赶驴上磨。硬要自己说姚仙是自己的女朋友？姚仙一看病房就剩下自己两人，又听那小护士说了吴天的爸爸在医院当了主任，有点儿害怕吴应泽一会儿过来看见自己尴尬，连忙站了起来。

　　“我说老弟，你要没事儿，姐可走啦！”还是一贯的风格，姚仙俏皮的又把吴天叫做了弟弟。吴天翻了个白眼，就算谈不成对象，我也不可能认一个姐姐好不好？不过还是坚持着目送姚仙走出病房，这才把目光转到了旁边坐在椅子上面的“女生”身上。

　　“哎，我这一走，黄老师算是能睡一晚上安稳觉了。”女生有点可惜的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吴天转移了一下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生”讶异的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吴天，似乎有点奇怪他居然好奇自己的名字，不过还是如实答道：“我叫齐思，之前好像是和你一个高中的。这老黄以前也是林海高中的老师，只不过出了这事之后，我一直缠着他，他家人怀疑他得了精神病，就把他送到这里来了，一待就是二十几年，可惜我还是没能折磨死他……”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林海高中的？”这次轮到吴天惊讶了，难道鬼还有读心术？

　　齐思捂着嘴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椅子上放着的吴天的校服：“那上面写着呢，要不然难道我还有读心术不成？”

　　吴天这才醒悟过来，刚才姚仙也是穿着校服过来的，上面都有林海高中的校徽，不过看着微微发笑的齐思，吴天突然觉得，这女鬼也不是那么狰狞嘛，而且死的又那么可怜，发自内心的夸赞了一句：“你笑起来很好看。”

　　齐思愣了一下，却没有露出什么高兴或者不开心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要想办法帮我弄死黄老师，你答应我的，要不然我就算没法害死你，肯定也要你好看。”

　　吴天点点头，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开口问道：“之前我们从楼道里面出来碰到的那个络腮胡子是谁？好像跟你也是同类，但是你好像很怕他？”

　　齐思点点头：“鬼也有等级，基本上就是根据死前的怨气来的，我已经算是怨气很重的鬼了，但那家伙是在整个医院里面怨气最重的人，好像是妻子给他下了毒。他到了医院本来能救回来，结果那个医生失了手，他一命呜呼之后，就化作冤魂，现在每天气冲冲的在医院里面横冲直撞，有弱一点的鬼挡了他，都要被他给教训一番……”

　　吴天这脑子转不过来了，这人都成了鬼，居然还有地主老财，坊间恶霸一般的存在？

　　跟老爹打了个招呼，吴天拖着齐思是满市的跑，先到公安局一番说辞，又找了交警队的孙大队帮自己证明，孙警官一开始是懵逼的，公安局的人给自己打电话，原话是这样的：“你好孙警官，一个叫做吴天的孩子，说你能担保他所说的都是对的？”

　　孙警官可不敢乱接这话茬，连忙问了个清楚，这才知道，吴天想找几个警官调查一下当年的自杀案，还要他们今天晚上去市医院的四楼精神科调查？

　　要吴天接过电话来，孙警官有点不满：“我说小天，上次我是说了能帮你，可那是经济方面的帮助啊。我跟公安局的人是有些时候能有联系，可是这事我给你做了担保，万一出了茬子，我这面的名声也不好听啊，配合未成年人戏弄警察？”

　　“请您相信我，孙叔叔，这事真的是真的，如果查出来陈年旧案沉冤得雪，再加上媒体一曝光，我相信公安局和您都会很满意的……”

　　孙警官拗不过吴天，只好答应着，一到晚上，自己也跟了过来，再看吴天身后，阵仗可是不小，公安局高级警官就出动了三个毕竟T市这种小城市不经常死人，涉及到多少年前自杀案是误判，当然要重视起来。几人按照吴天的要求上了四楼，吴应泽一脸狐疑的跟着儿子屁股后，也不知道儿子招来这么一群警察是要干什么。

　　到了八点多，天色已经黑了，吴天把一整层的电闸拉断，拿钥匙打开了老黄房间的门，老黄一听门声响动，不知所以。今天吴天一走，齐思跟着离去，老黄虽然看不见，但却莫名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正打算好好睡一觉，却不想吴天把门打开！

　　借着外面的月光，老黄辨认出来是吴天，但却没有太惊喜：“怎么了小老弟，你是来帮我的？这样把我放出去，我还会被我儿女他们送回来的。”

　　“放心吧，我已经跟我爹说好了，你以后就是正常人了，不过我之前说的那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事？”老黄装傻充楞。

　　吴天跟老黄缓缓踱步出来，走到了白天几人所待的玻璃房旁边，镜子里面模糊的映出吴天的脸，嘴唇一张一合，嘴角带着冷笑：“放心吧！人都被我劝走了，四楼就只有咱们俩，我听说，你曾经还是林海高中的老师？你认识叫齐思的学生么？！”

　　老黄点点头，朝着吴天转了过来，齐思的鬼魂就飘荡在他旁边，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却看不见，吴天叹了口气，果然，这老黄心思毒辣，他在老黄的眼中看见了杀意，甚至升级器都给出了对方有杀意这样的提醒！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齐思那件事可不能怪我，谁叫小女生长得那么可爱，嘿嘿，我一个正常的没成家的男人，没忍住也算正常，不过那小姑娘也算刚烈，居然还跳楼了！”

　　说着，老黄露出变态的微笑：“嘿嘿嘿，可惜她语轻言微，没人相信她的话，而我又花了点钱把事情压了压，话说回来，那时候你才几岁，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老黄目露凶光，喊声也是越来越大。

　　“怎么，你就这么对待把你放出来的人？”吴天冷冷的说了一句。

　　“快说，要不然我就杀了你，你爸爸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只能说我又犯病了！大不了就是关一辈子！”老黄穷凶极恶，目眦欲裂，几乎要吞吃掉吴天一般！

　　“你真的活该接受惩罚。”吴天眼睛一闭，四楼的灯却是突然打开了，几个警官从角落处走了出来，还拿着录音机和手铐，冷冷的看着老黄：“跟我们走吧，你涉嫌强奸罪，故意伤人罪，刚才又有威胁性的言语，你可以不说话，但你说的所有话，将来都会在这里成为呈堂证供！”

　　孙警官和吴应泽算是最懵的了，怎么？这老黄居然真是个穷凶极恶的逃犯，假借精神病的幌子在这里躲着？！

　　老黄恶狠狠的看着吴天，却奇怪的笑着：“嘿嘿嘿，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再换个地方待着！法律杀不了我！我还能活着！”

　　吴天扭曲着嘴唇，露出个同样可怖的笑容。

　　跟着几人从楼道走了下去，就在刚要下四楼的时候，楼道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灭掉了。吴天趁机下了黑脚，本来老黄就刚迈出腿，这是吴天和齐思商量好的配合，黑灯瞎火之间，只是轻轻地一脚，楼道灯再亮起来的时候，却谁也不说话了。

　　那刚才嚣张不可一世的老黄，此刻正趴在几人的下一层楼梯间上，满头是血，甚至还有些白色的东西流出来，如此重击头部，加上他本来岁数也不小了，就算吴天不是医生，也知道老黄的下场。

　　“这算是个完美结局么？”吴天小声的嘀咕着。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是在问他旁边露出欣慰笑容，身影变淡的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