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人永隔

　　艾秋做梦都没想到他就是F大校庆最大的赞助商，N航空公司的执行总裁。原本在校门口是碰运气的，这难道冥冥中有注定？还是林素心泉下有知在暗中指引？

　　艾秋用余光瞄了下正在开车的刘术，现在有出息了，连校长都要给他几分颜色，现在的他算是功成名就，其实当初不送他去做交换生，以他的能力也有会有所成就。

　　虽然艾秋心中满是对当年之事的愧疚，但随即也有些隐隐的不安，F大校长告诉他刘术无意中问起当年飞机坠毁的老事，只是巧合么，还是别有用心。

　　刘术看着旁边表情变换莫测的艾秋，心中的疑惑更重了，这老家伙是不是又算计什么，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任凭拿捏的柿子，他是N航空公司翻云覆手的人物，十几年的社会阅历历练得他更加的沉稳内敛。

　　敌不动，我不动，看艾秋整出什么把戏。

　　刘术开车到现在都没问带他去哪见林素心，艾秋老眉一皱，顿时犯难，真是沉得住气。

　　艾秋看着前面一个三叉路口，终于快到目的地，停车场和入口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便出声道：“往前面开一小段，那里有个停车的地方。”艾秋指着前面种了一排松柏树的的一个缺口，“我先下车到那个公交站台等你，就是最高的那颗松柏树下那等你。”说完，艾秋背着手，走向入口。

　　刘术下车打量这停车场，四周只是简易的装了几个摄像头，而且诺大个停车场居然没有几辆车，心中犯问，这艾秋锁了到底在搞什么？

　　“滴......”防盗铃声响起，惊起四周的鸟儿。

　　锁上那宝马车快速的跟上艾秋，又看了看人行道的周围，很多的松柏树，一阵阴冷气铺面而来，枝头时不时的有乌鸦飞过，叫声响起，那么哀怨和凄厉。

　　他在看到松柏树不远处有许许多多的小山包，恍然，这不是墓地么，艾秋那老头带我来干嘛。

　　刘术见艾秋一直不说话，只好打破两人的安静，淡淡的开口道：“艾老先生，你到底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刘术拢了拢单薄的衣服，这里寒气实在太重了。

　　“嘘，小声点，这里都是长眠之人，跟我走，先别说话。”艾秋语罢，觉得要多嘱咐两句，转过身压低饿了声音对刘术说道：“跟紧点儿，这儿岔路口多，别跟丢了。”说完转身快步的向前走。

　　刘术为了见林素心只好再次忍住心中的疑惑，紧跟在艾秋身后。

　　艾秋走得气喘吁吁，刘术却十分的轻松的迈着步子，但他的心跳动得厉害，手不自觉握紧放松，深邃的眼眸观察着四处，想到他父母也是眠于地下，对调查飞机坠毁的事儿更加坚定。

　　刘术低下了眼睑，握紧了双手，14岁的他本来幸福快乐，结果父母乘坐的航班失事，从此天人两隔，而他被送进了孤儿院。

　　刘术握紧的双手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让那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到了，就是这儿。”艾秋背着手转身对着刘术轻声的说道，然后蹲了下来。

　　回头看见刘术没有任何动静，脸色布满了愤怒，双眸的怒火像是要喷涌而出。

　　艾秋用大掌在刘术的面前挥了挥，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只好沉声说道：“刘术，到了，这里就是我带你来的目的，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刘术回过神来，收敛了情绪，瞬间恢复原样，好像刚刚发怒的那个人不是他。略带疑问的看着艾秋：“艾老先生，我该知道什么？”

　　艾秋摇了摇头，自己想太多了，他在国外这么多年渺无音讯，怎么可能知道。

　　便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墓碑，艾秋捂着额头思沉，来他还不知道，素心在G光医院弥留之际，是在等刘术啊，侧身让出一个位置，叹了口气说道：“哎....你自己看吧”。

　　刘术上前顺着艾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墓碑上写着，‘爱妻艾氏林素心之墓’，那墓碑上林素心的黑白冥像，正笑靥如花的看着他。

　　突然间，刘术心口一道晴空霹雳，他的双腿发软。

　　“咚”的一声，刘术跪了下来，他的心好像被掏空了。

　　当他跪爬到了墓碑前，瞳孔无神，脸色惨淡，嘴唇不住的发抖，口中喃喃自语：“怎......怎么会这样？”

　　他缓缓地摇着头，发丝已经被风吹得凌乱，眼角已经湿润，快要喷涌而出，这不是真的？

　　他要看见的是活生生的林素心，而不是一座冰冷的墓碑和黑白照片，大手颤抖着抚上那墓碑上的字和相片，墓碑的寒意刺激着他的头脑。

　　“这？这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刘术紧绷着脸转过头，那双眸子再次充满火焰的直盯盯着艾秋：“素心姐，素心她怎么会在这儿，这么多年她到底怎么啦！”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着出来的。

　　艾秋懊恼的闭上眼睛，看着这般情绪失控的刘术，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在13年前，素心就因癌症不治去了。”

　　刘术的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喷涌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刘术嘶哑着声音说道：“她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怎么会得癌症，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忘了三十年校庆的约定，原来你是来不了了。”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艾秋何尝不想给她治，这么好的儿媳妇，说没就没了，还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女儿。

　　“我们当时也是拼进了全力给她治疗，只是那时候经济条件很差，我那时候又因为被怀疑工作失误暂时被停职停薪，怎么凑钱都不够，就这样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艾秋拍着胸口悔恨自己那么没用。

　　刘术努力的平复的着情绪可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和懊悔，为什么自己要固执的不去联系她，要是知道她一点点消息也不会这样，转身瞳孔盯着艾秋，像快喷出火山了怒目道：“为什么你儿子不来找我，我们是兄弟啊！”

　　刘术越说越激动，手不受控制的揪住了艾秋的衣领，直到艾秋面色通红，咳嗽不止，这么大年纪哪经得出折腾，随即又放开了，撇过脸去。

　　艾秋顾不上整理衣服，赶紧的解释道：“之所以没来找你是被素心听见了，素心用自杀来威胁不让我们去找你，她说没有脸面见你，她因为化疗头发掉光了，模样特别的......。”艾秋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他已经老泪纵横了。

　　说到这里，艾秋停了停，拭了拭流出的眼泪：“她的个性很好强，说一就是一，我们当时又心疼又......呵，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人已经去了。”

　　刘术转身背对着艾秋，手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艾秋想做的事，已经做了，已经带他来看林素心，良心算过得去了。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素心的最后一句遗言应该是关于你的，虽然很小声，我在她旁边还是听见了。”

　　刘术没有回头，他不想听什么遗言，只是淡淡的问：“她说什么？”

　　“她说，希望小术能够幸福，不要执着于过去。”艾秋把手背在背后，顿了顿：“我想你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今天我带你来这儿的目的也是为了完成素心的遗言，我自己搭车回去，你，开车小心点，我走了，你？”艾秋是想问他走不走。

　　刘术现在需要冷静，他要消化这么残酷的信息，声音都嘶哑额，不等艾秋说完，抢先说道：“我要陪会儿素心，你自便吧。“刘术转过身蹲在墓碑前抚摸着林素心的相片，从眉眼到脸庞，到嘴唇，音容笑貌仿佛还在。

　　林素心的音容笑貌已经深深刻在刘术的脑海里。然后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可是没了林素心这个心灵寄托，他的幸福怎么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