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变故(上)

　　薛彤紧闭着双眼，冷汗自脸颊滑下，双手紧握，尖利的爪子刺破了掌心，流出淡粉色的血液。

　　幻澈唇色苍白，邪魅一笑，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缥缈而诡异。

　　“在此古老契约前，我雪童承诺，愿以自由为祭，与明氏水月结为主仆，唯水月之命事从，自此祸寿同享，若违此约，愿堕入虚无，永不再生。”幻澈语气沉稳地说着，神色严肃，每吐出一个词唇就更苍白一分。

　　人类的身子实在太弱，一招瞒天过海便有些承受不住，可惜为不让神界发觉不能引冥界之力，幻澈灵魂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以灵魂力量压住雪童百万年修为，再强行替他签署契约，着实勉强。

　　“在此古老契约前，我明水月承诺，愿与雪童兽共用寿命，自此雪童需听我命行事，我有权决定雪童生死。”水月冷清的声音传来，她并未睁眼，只是秀气的脸恢复了血色，不知何时，她原本紧握的右手已然张开，那颗透明的珠子不见了踪影。

　　阵中，雪童与水月身体都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两人间出现一团金光，幻澈见金光逐渐凝实神色才松了一口气。忽然，他将手抬起，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眼中却是满足的笑意。

　　幻澈的咳嗽终于缓缓止住，眼前地阵法光芒也逐渐褪去，他缓缓将手从嘴上拿下，掌心赫然一片刺目的暗红。

　　阵中最后一丝光芒褪去，水月忽然倒下昏迷，雪童却猛地睁开了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幻澈，一时间，杀气四溢。他脸色亦是苍白，浑身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洞穴。

　　幻澈呼吸虽有些紊乱，脸色惨白如纸，脊背却是挺直，右手背在身后，轻蔑地笑看雪童。

　　“你到底是谁？”雪童每个字都似从牙缝中挤出，显是恨极了眼前之人，“本见你亦不是善类，道你不会多管闲事，你竟为这人类不惜毁伤自己灵魂坏我大事，到底有何目的？！”

　　幻澈提醒道：“她很快就会醒来。”脸上笑容不改。

　　“你……”雪童眯着眼，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少年，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是骇人，他能以一己之力压制住自己百万年修为，即使神界里的神也鲜少能做到，难道是……

　　雪童猜测着，他身上没有神界假惺惺的圣洁气息，自不是神，也没有魔界浓重的邪恶气息，应当不是魔，灵魂如此强大自然不可能是人类，妖兽？人界的妖兽大约就属自己修为最高。那么……“你是冥？”冥，四界中最为神秘的冥界。

　　幻澈不予否认，只是笑看着他，雪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雪童不知道的是，幻澈现在连多说一个字都很困难，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灵魂的损伤又岂是闹着玩儿的？他自己也很后悔刚才一时冲动强行以灵魂压制雪童的百万年修为，可他一见水月受伤脑子就什么也无法多想，直接用了让水月最快脱离危险的方法。

　　“哥……哥哥。”水月缓缓从地上爬起，抬头慌乱地扫视四周寻找幻澈的身影。见幻澈挺直地站在不远出，飞快地冲进了他的怀里。

　　“咳咳……咳咳……”被水月这么一撞，幻澈又猛地咳了起来，急忙伸出右手捂住嘴，鲜血却滴滴从指缝中溢出。

　　“哥哥！”水月惊讶地大叫一声，竭力扶助幻澈才没让他倒下，“你怎么了？”她看着幻澈手上的鲜血，眼中满是惊恐。

　　“你别急，先去丰城找苍济。”幻澈早已深刻地认识到，水月决策时不靠谱，必须要告诉她怎么做才行，因此在昏迷前最后一刻说了这么一句。

　　水月似慌了神，急忙将幻澈扶在地上坐好，背靠在自己膝上，“哥哥，你别睡！”她轻轻摇晃着他的身子。

　　“小月儿，你还好吧？”雪童声音极温柔，脸上也是一片和善，片刻之前那骇人的杀气已然收敛得不露一丝痕迹，即使已被幻澈看穿了，他也不能在水月面前露了马脚。

　　“你最好解释解释。”水月将幻澈小心地平放在地上，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雪童。

　　水月的瞳极黑，深邃的眸子盯得雪童心中直发麻。“解释……解释什么？”雪童掩饰地笑笑，但见水月越来越冷的脸，笑容终是僵在了脸上。

　　“我也没料到你承受不了我的灵力，你哥哥大约是为了压制我的灵力自身损耗过度了……咳。”

　　“去找苍济。”水月自然不信，却也不再看雪童，径自俯身将幻澈背到背上，向洞口走去，“你走前面，照路。”她语气冷冷。

　　雪童愣在原地，心中不禁骂道：*，这俩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却碍于签下了共命的契约，只得乖乖听水月吩咐。

　　出了洞，水月径自走在雪童身前，不发一语。

　　此时月正中天，斑驳的树影映在地上，四周不时传来野狼的嚎叫，让人慎得慌。为了不引来兽群，雪童敛去了身上散发的光芒，四周树丛漆黑一片。

　　水月却似不见，只迈着步子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