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惹火

　　“苍济兄在忙？”幻澈见叶苍济擦得仔细，显是对此剑十分爱惜，“秋枫……”看着剑身上如血殷红的小篆，幻澈不禁念了出来。

　　苍济将丝绢放在一旁，剑插入剑鞘，搁在桌上，认真看着幻澈：“幻澈兄弟有事？”

　　幻澈微微顿了一下，“嗯……苍济兄这样称呼似乎，有些见外。”语气慎重，改了一向的淡漠姿态，他有意和苍济交好，或许只是因为多年前那个洒脱的男子。五界都道冥最是寡情，但谁又知道冥最是重情？他们有的会活上亿年，但只会有那么三、四个朋友，皆是生死之交。

　　“哦？呵呵。”苍济失笑，“‘阿澈’如何？也是阿澈心细。”

　　两句没来由的话，但两人都会意。“幻澈兄弟”这样的称呼听起来是告诉别人他将幻澈当作兄弟看待，而苍济对熟识之人却是不会这般称呼。

　　幻澈嘴角勾起一丝笑，“其实第一次见苍济兄便有一种见到多年不见的故友的感觉。”幻澈语气诚恳，他自见苍济第一眼便觉得他和陌华很像。

　　“其实我见阿澈第一眼也觉有种故交重逢之感，只是觉得这种感觉毫无根据，说出来也只是让你见笑罢了。”苍济站起身，拍了拍幻澈的肩。

　　“也许我们前世便是好兄弟也说不定。”幻澈语气淡淡，却一点也不显轻挑。多年前，那个一身橙衣的男子，洒脱不羁，他的模样在幻澈脑中至今无法磨灭，虽说他们应当不是同一个人，但却是如此相似。

　　“呵呵，阿澈特地来找我可有要紧事？”

　　“也不算要紧，只是今晚我要和小丫头离开一会儿，提前与你说下，为免到时让你平白担心。”幻澈没有说缘由，他相信苍济对这些不会感兴趣。

　　事实也是如此，苍济只是笑着说，知道了。

　　“不过……按行程调查失窃也该出发了，我们两人势必会耽搁几个时辰，苍济兄打算先行一步还是等着我们一起？”

　　苍济略微沉吟，“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朗月有专门跟踪的教众，我们其实只需要根据那些人提供的消息去抓人就好。”他静静看着幻澈，“如今只传来了大致方向，具体位置还未打探清楚，等消息传来了我可以御剑带你们去。不过，我现在要到丰城去处理一些杂事，你们忙完了到‘云客酒家’来找我吧。”

　　幻澈应了声好的，随后又闲聊了几句，道别后匆匆回房。

　　回房后，他见水月仍立在之前的地方低头咬着拳一脸的严肃，觉得好笑，问：“小丫头，你不是去备些必需之物吗，怎么这么快？”幻澈见她的模样也猜到她当是没有自她站立的一方之地上挪动一步，但他就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水月突然惊叫一声，抬起头来，一脸的惊恐与茫然，“啊？！我原来是要去准备包袱！”

　　“哈哈哈哈……”幻澈笑出声来，牵了水月的手，道：“看来不能指望你一个人。”说着，拉着还未反应过来的水月向外走去。

　　要准备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多，也就是一日的干粮加上一些换洗衣物罢了。虽然水月这个小迷糊在一旁懵懵懂懂的，好在幻澈效率不错，不到两刻钟便准备得差不多了。

　　“小丫头，今日月圆。”小路上，幻澈突然对水月说了这么一句，水月一愣，“啊？”一脸茫然地看着幻澈。

　　幻澈指指她的钱袋提醒道：“你该不会忘了吧？”

　　水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没掉啊。”说完又抬头看着幻澈，询问道，“忘什么？”

　　幻澈叹了口气，进行最大限度地提醒：“薛彤。”

　　“哦！”水月终于明白过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将拳头的食指指节放到下唇上，轻轻碰着门牙，“今天该进行仪式啊，我差点忘了。”

　　“我看你是早就忘了。”幻澈语气中含几分无奈，这小丫头真正上心的事儿还真没几件，“早些时候我已看过此地地图，城外西方五里有座大山，当是个僻静的去处，共命之术举行仪式时不能被打扰丝毫，否则便会有生命危险。”虽然说着严肃的问题，但幻澈仍是淡漠的表情，在他看来，世上没有什么意外会值得他担心，因为他相信在他眼前不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他永远都那么自信。不过……

　　如果他以后也能如此自信的话。

　　“恩，哥哥最厉害，想得最周道。”水月眉目带笑，看着幻澈淡漠如水的眸子，那双眸子逐渐染了柔色，带上一丝暖意。幻澈浅棕色的眸子染上笑意竟是如此夺目，令这路旁姹紫嫣红的繁花都失了色彩。

　　水月也是个不会担心的主，或是因为天生比人慢半拍，或者只是因为有幻澈在身边。

　　“现在便走吧，早些到那儿做些准备，我为你布几个阵法，”幻澈又恢复了那波澜不惊的语调，只是眸光比平时柔和几分，不再显得淡漠而寡凉，“别忘了将我给你那颗珠子融到契约中。”

　　“嗯。”水月笑着点头，乖巧的模样就似只刚与人熟稔的小猫儿，让幻澈不禁想摸摸她如墨的长发，但最终还是没有将手伸出。

　　未再做多言，幻澈背着包袱便领水月向城西走去。幻澈身材修长，一身鸢色长衫，深棕色的长发只有前面的束起，身后的发自然垂下，配上松松挂在肩上的青色包袱，真是个出尘的背影，让跟在他身后的水月不禁有些痴了。

　　好在水月现在只需跟着幻澈向前走，或许这样她还不至于走丢。不过，水月的出神直接导致了当幻澈停下脚步时她将他扑了个满怀。

　　“啊！”水月惊呼出声，幻澈却是愣了一下，身子紧绷。

　　“哎……你这丫头，想什么那么出神？”幻澈轻轻叹了口气，将水月正因不知所措而慌张乱摸的右手握住，缓缓转过身颇带无奈地看着她。

　　水月终于安分了下来，没有再动，因为她愣住了，两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姿势莫名有些暧昧。待她反应过来，已是双颊绯红，未被幻澈握住的左手又不安分地乱动，慌乱地不知该放哪儿好。

　　水月现在才发现他们处在洞穴之中，光线忽明忽暗，四周皆是深灰色的石壁，壁顶端不时有水滴下，打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别乱动！”幻澈声音异常沙哑，水月听得浑身一颤，然后乖乖地不再动，幻澈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握住水月的手，向后退了半步。

　　“真是个爱惹事儿的丫头。”幻澈的声音不似刚才沙哑得那么严重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灵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哥哥怎么了，生病了吗？身上好烫。”水月看着幻澈透着无奈和宠溺的眼睛，一脸疑惑。

　　“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了。”幻澈拿她实在没办法，看水月那一脸无辜的样子，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呵呵……”水月突然笑了出来，手轻轻掩住唇，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哥哥刚才那个表情好有趣。”她的眸子即使在黑暗中也如此灵动。

　　“傻丫头。”幻澈轻轻捏了捏水月的鼻子。只可惜这个身体不是他的，若不是他不想便宜了这个人类，水月或许就真惹上“大麻烦”了。

　　“再往里走些，离洞口太近不安全。”平复了身心的燥热，幻澈又恢复了那不染尘俗一般的淡漠神色，举步走向山洞深处。

　　“哦，好。”水月乖巧笑笑，紧紧跟在幻澈身后，嘴角勾起的笑意一直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