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寻图

　　幻澈静静立在水月身后不远处，褐色瞳眸波澜不兴，愈显深邃沉寂，或许他错了？女人真的不会那么简单？

　　“你道本姑娘还会怕你？”紫衣侍女纵身向前，势要一击擒下眼前这狂妄的丫头。

　　水月左手缓缓放下，蕴灵力向地一击，只听“哗哗”几声巨响，巨大的冰棱瞬间自地上升起。侍女堪堪躲过一击，却被升起的巨大冰棱断绝了后路。她扫视四周，脸色有些许苍白，她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瞬间发动如此庞大的源术却不见丝毫灵力破绽。

　　侍女四周被封死，透过冰棱见水月右手掐了几个诀直直指向她。侍女生平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死神似乎已在她身侧，直勾勾地盯着她。寒意遍布她的全身，她的双目不自主地睁到了最大，无法呼吸。

　　幻澈微微皱眉，定睛看着水月的背影，竟觉了几分疏离与陌生。

　　冰棱之间，金色光芒一闪而逝，一丝鲜血自水月唇角溢出，她用左手擦了擦，右手仍是直直举起漆黑的眸子中多了几分狠厉。一道橙色身影闪至她身侧，欲将她右手制住，却被她左手挡下。互拆了十几招，水月右臂丝毫未动。

　　“妹子！”苍济大声唤她。她究竟怎么了？苍济疑惑，自己招招留情她却豪不领情，反而利用自己不欲伤她之心，势要将那侍女致于死地。见那侍女将死，苍济只得动真格，蕴灵力一招直击水月右臂。水月侧倒在地，左手捂着右臂的伤口，嘴里不住溢出殷红的鲜血。看着苍济的脸，眸光微动，瞬间又转变成一脸的倔强。左臂一挥，巨大的冰棱化为碎屑，逐渐消散。

　　“妹子，你差点杀了她。”苍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可惜，差了那么一点。”水月用左臂将身子撑起，坐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苍济气极，本以为是误会，没想到她竟真的一心要杀死那侍女。

　　“你看到的样子。”水月不再看他，看着脚下的地面。

　　“呵！”苍济泻气一笑，转身扶了那侍女离去，“秦月在正厅等着你们俩。”水月这才发现盯着自己眸光深邃的幻澈，张了张嘴，又合上，这才板了脸，用冷冷的声音，道：“……哥。”似不经意地抹去鲜血，又强提起一丝灵力驱散身上的血腥味儿。

　　幻澈走到水月身前，伸出右手。水月愣了愣，托住他的手，借力从地上站起。

　　“死不了吧？”幻澈看着她紧抿的唇。水月垂眸，摇了摇头，见幻澈欲走，有几分急促地触了触他的衣角，缺始终没有拉住。

　　温和一笑，将水月拉入怀中，自身后抱住她。四周看热闹的人早随着苍济的脚步散去，这大道上只余他们二人。幻澈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轻声道：“能走吗？先回房换件衣裳，当心着凉。”

　　“哥，我……”“你始终都是我的小丫头。”幻澈接过水月的话。

　　她，不简单……可是，他认定了的女孩儿，怎样的可以，在他怀中埋着头的水月勾了唇角，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回房，已经有人送来了一套女装候在门前。

　　水月伤并不重，独自换了衣衫，随幻澈一同上正厅找苍济口中的秦月。

　　“抱歉，让秦少教主久等了。”正厅，幻澈拱手直立，水月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语只是拱了拱手，不卑不亢。来朗月之前便打听过，郎月教教主秦凫的独子秦月巡至分坛检查分摊招新的情况。

　　“无妨，我亦是刚到。”秦月笑得温和。一袭月牙色长衫没有丝毫褶皱，墨发用银丝段带束起，华贵又不显浮夸，除了腰间一块普通的羊脂玉佩再无特别装饰，一副儒者扮相，分明一个温润的公子形象，若不是手中一柄比普通扇子长上两寸的玄铁扇表明他武者身份，连幻澈都要认为他是哪个名仕的子弟了。但在江湖中，越是看似温文的人就越是危险，这样的人通常是杀人不见血。

　　“不知二位武艺过人，来我这小小分坛有和贵干？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秦月施了一礼，脸上微笑没有半分改变。

　　“我兄妹二人闻少教主在此，特来拜访，不料舍妹鲁莽竟冒犯了少教主手下的侍女，望少教主海涵。”幻澈脸上泛起一丝歉意的微笑，但笑意不及眼底。

　　秦月还是雷打不动的微笑，“是那侍女不知天高地厚，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令妹替朗月教出手教训，怎会有冒犯的说法呢？”秦月的笑容逐渐淡了，化为一脸的淡漠：“不过，我想自己当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值得二位亲自来访吧？”

　　“少教主自然当得我二人前来，不过此番我二人前来确是有求于少教主。”幻澈虽不喜这种慢吞吞的说话方式，但为了不显得太过唐突，耐着性子缓缓说道。

　　“洗耳恭听。”

　　“在下想借贵教的护教石一用。”

　　秦月闻言脸上未荡起丝毫涟漪，这更让幻澈多了几分警惕。“二位若是需要，朗月教自当借出，毕竟朗月的教义便是‘助人’，”秦月突然停了下来，认真地看了看幻澈，继续道：“但我如今是抽不出身去总坛请神石了。”说完，又深深看了一眼幻澈。

　　幻澈自然明白这秦月心里有什么猫腻，道：“少教主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不知我兄妹二人是否能帮上点儿什么。”

　　“欸……”秦月佯状烦恼地叹了口气，“说出来也是让二位见笑，我父亲曾让我保管一幅他甚爱的古画，不久前竟被窃贼盗了去，虽托了苍济兄帮助寻找，但那贼人狡猾，始终抓他不住，若找不回那‘霁月同归图’我亦是无脸回总坛的。”

　　“愿尽绵薄之力。”幻澈嘴角带笑，轻轻将肩上一缕发丝挑到身后，几分慵懒的模样让水月有些痴了。

　　“如此甚好，可否请二位与苍济一同去追那贼人？”

　　幻澈低头思量，片刻之后抬头，道：“也好，何时出发？”

　　“即刻。”苍济不知何时到了正厅，看着幻澈，嘴角一抹豪爽的笑意，“尽快找回来，那三十坛顶级桃花酿我是等不急的。”

　　幻澈满不在乎地一笑，向苍济点头示意，“叶兄。”水月也跟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叫我苍济就好，幻澈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苍济走到幻澈身前，瞥了一眼秦月向幻澈道，“我也不知阿月这狐狸答应了你什么，你也不必担心他不会守诺，虽说他许下的承诺能赖的都赖掉，但有我在他便不会太过火的。”语气多的是调笑，不难看出他与秦月关系不错。

　　幻澈没再多说什么，简单客套了两句便领着水月回房。那石头对普通人并无半分作用仅看着神秘罢了，借石头倒是不会难，借到之后才会有麻烦！

　　“哥哥，你说我们该不该多备几套衣服？”水月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幻澈仔细思量了一下，这几日衣服确实换得勤了些，而且……换下的衣服都是不能再穿的。“看来多了一笔开销。”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水月虽没有如何听懂他的话，但也知道他是同意多备几件衣服了。“这些银子不知够不？看来以后得省着些了，大约三天便换一件新衣，这笔支出着实不小。”幻澈说着，将钱袋递给水月，“你暂且保管着，买什么直接拿便好。”

　　“那个……哥哥，衣服洗洗还能穿，不用一直买新的。”水月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我不会洗衣。”幻澈很自然地说。

　　“那个……”可以说，我也不会吗？水月咬咬牙，道：“我去学……然后教你。”

　　“……”教……自己看中的女孩儿就是不一般，连想法都这么……新奇。

　　“我去找苍济兄了解一些情况，你去备些必须的物品，午饭时在此等我。”幻澈举着满怀温柔的眸子望了一眼水月，推门出去。

　　太好了，哥哥并未在意那个时不时会冒出来的“我”，但不好的是大哥哥不喜欢。到底……是谁藏在了我的身体里吗？罢了，十数年都未猜透，也不可能想想就明白的，当下应该……糟了，我忘了要做什么了！水月不停胡思乱想，终于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苍济兄可在？”幻澈受一仆人带领到了苍济门前，在门外唤了一声。

　　“请进。”屋内传来苍济淡然的声音。

　　幻澈推门，见苍济正在专心擦拭一柄长剑。剑身银白通透，剑锋薄如蝉翼，几道古朴的花纹嵌在剑上，仔细一看隐约辨出是几道血槽，毕竟在长兵器上少有血槽。那血槽在剑间还为浅黄色，向上颜色递深，最终至剑柄已为火红色，与火红色的剑柄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