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侠客

　　一人突然从身后抓住幻澈右肩，带着两人“飞”出了雾林。

　　“居然真的是人类！”出林后，男子放下两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似猜对了的欣喜。

　　“大哥哥，你真奇怪，难道你没弄清楚是不是人类就救么？”水月虚弱道。

　　那男子身负一剑，着一身米白色锦衣，袖口与领口有银色螭式图纹，连衣角也精美得紧，面容更是俊美，一条银色青纹缎带将长发束起，两道充满英气的眉衬得狭长的凤目格外有神，让人一看便被吸引，由内自外散发着一种狂浪的气息，又隐隐透着温润，真是个比美玉更吸引人的男子。

　　“呵呵，在下出手可不管是否人类。”男子潇洒一笑，毫不造作。

　　幻澈皱眉，一个久违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陌华，这面容语气真是……太像！“敢问兄台为何出现在此处？”他问。

　　“哦！在下恰巧要去前面的城镇，路过此处见妖气有些不寻常，便进去看看，竟恰巧见两位遇险。”男子见了幻澈也是一愣，兴许是他衣衫上鲜血太鲜艳了些：“兄台舍命亦要护佳人周全，这位姑娘真是有福。”

　　“这位是舍妹。”幻澈语气不改的淡漠，但眉头却微微蹙起，似乎对他说的话很不赞同，却未见水月眼中闪过几丝落寞。

　　男子了然一笑，道：“可还需要我帮忙？”幻澈没再说话，绕过他向前走去，怎么会那么像？连那爱管闲事儿的毛病都一模一样。

　　对于幻澈的不理不采，男子虽为发觉是因为他在走神但也不以为兀，见自己似乎不太受欢迎，干脆说了一句：“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语罢御剑而走。

　　“哇！哥哥，你看，御剑术诶，好帅！原本以为御剑术只是话本子里虚构的呢！”水月叹道，经过一番休息，精神也恢复了几分，“不过哥哥更帅气！”

　　“哼！”幻澈轻哼一声，却掩不住语气中隐隐透出的笑意，连他自己也没发觉，“那人本源是有形剑气。”所以他从可以御剑而行，陌华，陌华不也是剑吗？不知他与陌华有什么关系，或许只是他多想了。

　　想到陌华他又不禁感叹，当年他、陌华、夜冰、血四个交好，一起叱咤五界，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陌华因为紫笺圣女而误了自己的婚礼最终被打入人界，夜冰因他父亲在他母亲亡故以后爱上了一个人类受到牵连被囚于九幽冰都，血为了个女子竟毁了亿年修为，只剩自己一个还是当年模样，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上了女子。不过，自己还是当年模样吗？看了看自己这满身的鲜血，自嘲笑笑。女子……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有形剑气……”水月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水月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了一声：“呀！我忘了问他名字了！”

　　“问了又如何？有缘自会相见，无缘问了也无用。”幻澈又恢复了平时那温和而淡漠的语气。话锋一转，道：“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我身上这些让人厌恶的血腥味儿除掉吧！”幻澈嫌恶地看着自己的衣衫，真想立刻将这染血的袖子撕碎扔掉。

　　经历了刚才的惊险，水月这才突然记起幻澈的伤口，强提灵力为幻澈勉强止住血，再撕下衣襟为他包扎伤口。看着那几道狰狞的伤口，水月心如针扎，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却又强忍着不愿流出。

　　幻澈丝毫不在乎自己流了多少血、伤口有多深，而是单单厌恶这满身的血腥味儿。

　　“走了，进城里找个客店洗澡，换身衣服。”幻澈不等水月将他的伤口全部处理完，径自向前走去。幻澈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天知道他有多想摆脱这一身的血腥味儿，水月也只能紧紧跟着他干着急。

　　幻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厌恶血腥味儿。

　　街上，看着幻澈满身的鲜血，行人都远远避开。

　　客店。

　　“两间上房，两桶热水，再去备两身干净的衣服送到房里。”幻澈扔给柜台前正在询问店小二的老板一锭金子。那老板显是被浑身是血的幻澈吓得不轻，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水月急忙道：“老板，我们在路上遇到妖兽袭击，我哥哥受了伤，先去帮我们请个大夫吧！”那老板这才缓了过来，急忙吩咐店小二去办事，这时才又来了一个店小二颤颤巍巍地领着两人到各自的房间。

　　水月记住了自己房间的位置，立刻跟着幻澈进了他的房间，房间中热水已备好，幻澈正准备脱衣将这全身的血腥味儿洗掉。“哥哥，你伤得很重，先等大夫来看看吧？”水月见状劝道。

　　“嗯？让开！”幻澈很不爽，挑眉看着挡在身前的水月。

　　“咚咚咚！”一老者敲着刚被水月推开还未关闭的的房门。

　　老者身负一个药箱，一脸的褶皱，水月见状，向老者叫道：“大夫，快来看看我哥哥的伤吧。”

　　老大夫看了看屏风后冒着热气的热水与拦着幻澈的水月，一脸没好气地走过去一把拍在了幻澈头上，让水月一阵心惊。

　　“想死了是不是？伤成这样还想把自己扔热水里泡？！”老大夫一脸的正气，丝毫没管幻澈身上冒出的阵阵杀气，呃……也许是修为太弱，没感觉到……？

　　“别以为你冒冷气老夫就怕你了，老夫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修灵之人了！”呃……看来不是没感觉到。老大夫说着打开药箱，从药箱里拿出一些干净的纱布，向水月吩咐道：“小姑娘，别愣着了，快把他搬到床上去。”

　　“嗯？”水月这才发现了幻澈的异常，若是平时，他应当已让那大夫身首异处了吧？并不是水月认为幻澈有多暴躁，而是她心中就那么觉得，幻澈会很生气，事实也是如此。不敢有丝毫怠慢，水月立即将幻澈扶（托）上了床，而幻澈只是冰冷地看着那大夫。可恶，那大夫身上没有一点敌意，使我毫无防备，竟令他得手！不能动弹的幻澈心中骂道。

　　水月站在床边，紧张地看着正给幻澈把脉的大夫。

　　“嗯？你这年轻人还真是奇怪，别人要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只剩半条命了，你却还有力气在这儿瞪着我，真是奇了……”老大夫一手摸着花白的胡须，另一手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小罐子放在床边的矮柜上。

　　“嘶啦”两声，幻澈的衣袖被老大夫撕去，露出狰狞的伤口。那大夫用棉花蘸了些罐子里透明的药液擦拭幻澈伤口周围已经在干涸的血迹，一股浓烈的酒味儿弥散开来，掩盖了满屋子浓重的血腥味儿。

　　“这是……酒？”水月问。

　　“不错，陈年的烈酒，很带劲儿的哦。”大夫自得地笑笑。

　　不时有酒液流进幻澈的伤口，而他并没有表现出遭受疼痛的不适，而是松了一口气。

　　“你这人真是奇怪，难道没有痛觉？”老大夫说着，用手触了触幻澈的伤口。“别乱动，我能感觉到痛。”幻澈语气平淡。

　　“哦？！”老大夫有几分惊奇。水月解释道：“我哥哥很讨厌血腥味儿。”“呵，你这年轻人还真是有趣。”大夫一边笑着，一边迅速地处理着幻澈的伤口。

　　走廊上传来许多人走动的声音，水月警惕地看着门口，一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

　　一会儿，一拨捕快装扮的人闯了进来，“听附近的人说，有两个浑身是血的人进了这家客店，就是你们两个吗？”领头的捕快道。

　　水月皱眉，答：“是。”

　　“来人，这两人形迹可疑，本官怀疑此二人与昨日的杀人弃尸案有关，抓起来。”那捕快说的蛮横。听了这话，他手下的那拨捕快也做势向前。

　　“等等。”水月向前一步，“我二人初到此地，被妖兽袭击才至此番状况，怎会与什么命案有关？”

　　“你这片面之词有何证据？”那捕快一脸鄙夷地看着水月，眼中还有几分……贪婪。这让水月心中极不舒服。

　　一大锭银子向那捕快飞去，捕快一手接住，“这证据够了吗？”幻澈冷冷的声音传来。

　　捕快眯着眼，看向床上那被纱幛挡着而看不到面容的幻澈，道：“足够了，哈哈，兄弟们，收工。”说完，领着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客店。

　　“哟，你这就能动了，果然和一般人不同，呵呵。”老大夫看着幻澈，笑道。

　　“老头儿，等我力气恢复了，一定让你身首异处。”幻澈语调懒懒，似乎只是在开玩笑，但未减的杀意表明了他的认真。

　　“呵，脾气还挺倔，我这老头儿的命还得留着给你换药呢。”大夫收拾着药箱。

　　“大夫，我哥哥的伤很严重吗？”水月有些担心地说。

　　“按理说是很重，不过，以他的精神来看根本没有什么事儿，不用担心了，煎几副补血益气的药吃了便没事儿了。”老大夫摆了摆手，“不过这几天伤口一定不能碰到水，最好也别让他双手使太大的劲儿。”水月仔细地听着大夫的嘱咐，生怕漏掉一点。

　　大夫走后，幻澈还是执意要洗澡，实在没有办法的水月只好将那一桶热水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砖，端端地摆在屏风后，冒着冷气儿。

　　次日。

　　“哥哥，你能为我护法么？”水月到幻澈房里，问。

　　“护法？”幻澈不解。

　　“嗯。”水月点点头，“其实我母亲曾在我体内下了一道封印，封住我多余的灵力，需要用有同源气息的妖兽结晶才能解封，昨日那只雾豘的结晶恰巧可以。如果我解除了封印，以后就能够如果遇到危险就能帮到哥哥了。”

　　幻澈一脸无所谓，道：“行，你爱怎样就怎样。”语罢不再看水月。

　　水月欣慰笑笑，在屋内简单地布下阵法，席地而坐，将妖兽结晶从钱袋中取出，开始解除封印。这个只是个极为简单的封印，幻澈立在一旁，为水月护法。

　　终于，封印顺利解除。解除封印的水月虽然看上去同原来没有什么两样，但灵力增长了许些，似乎有些不适应。

　　“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在幻澈看来，这一点微末的增长真的算不得什么，脸上露出几分不屑。

　　水月也没在意他表现出来的不屑，兴奋道：“哥哥，我现在灵力相对以前多了许多，可以修炼以前无法修炼的一些源术了。”

　　幻澈一脸无所谓地转过身去，对此毫不关心。

　　“嗡……嗡……嗡……”水月的钱袋不停地发出细微的“嗡嗡”声，还伴随着白光一闪一闪。

　　水月惊讶地打开钱袋，才发现这一切都源于那颗冰晶石。水月取出冰晶石放在手中观察，幻澈回头也皱眉看着。

　　忽然，“嘭”的炸开一团雾气，一个人突然冒了出来。

　　“呀！呀！小月儿，你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啦，这可比之前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一阵略显阴柔的男声传来，声音急促而透着欢快。

　　“你是……？”水月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的男子，略微有些无语道。

　　男子突然恢复正常声音，一本正经道：“咳咳，我是冰皇薛彤。”但立刻又恢复了那活泼无比的语调，“小月儿难道不认识我吗？”

　　“呃……不认识。”水月万分无语，幻澈也挑眉看着薛彤，只是眼神中夹杂了那么几丝杀气。

　　“什么！！！”薛彤脸上立刻“写上”了“惊讶”两个大字，道：“那你为何在河边救下我？”说着，夸张地流起了泪，“呜呜，难道水月不是特地救下我的？呜呜……”薛彤一把擦了眼泪，恢复了正常声音，“我堂堂一个冰皇，”瞬间又垮下脸来，“竟是被人不知情地救下了，呜呜……”

　　看着眼前这长相极其精致的男子一惊一乍的表现，水月和幻澈都不禁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