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子(下)
书名:美人南宫作者名:遗梦沧雪本章字数:2046更新时间:2023-12-27 18:42:35
冬去春来,朝华转瞬即逝。
两年后,我与哥哥们都不再上学堂,娘亲开始手把手教我做女红,一天倒有半天窝在娘的房间里。爹爹在府中豢养了许多幕僚,其中不乏一些平日无聊想方设法讨好我的,不知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打听到我的嗜好,每逢生辰过节送的礼物都别出心裁,倒叫我很难不记住他们。其中最深得我心的是一位叫先莫里的术士送给我的水晶镜,这是目前唯一能给我带来现代感的物件。
从投胎到出生一转眼十多年过去,镜中十四岁的我远比前世时的这个年纪看起来成熟的多,已堪堪有小女子的风韵,身量也较高。我身边除了安茹一个丫鬟基本不让别人近身,她因此样样事都得学,同时梳的一手好头。
午后闲暇,我缠着她给我梳娘亲的发式,安茹手巧,很快便给我脑袋上堆起一朵祥云。类似倾髻的编法,先是将发分股结椎,微微倾斜结束至于头侧,坠以华玉珠钗,硬将我年龄吊上了几岁,若在现代,谎称我十七八岁都有人信。只胸部还未发育完全,这个年代的女子月事普遍来的略早,我大约十一岁便有,如今也生出了些大人模样。比瓜子脸略圆,较鹅蛋脸稍尖,小鼻子小嘴,眼睛圆溜细长,眼尾上飞,有句词怎么说来着,“丹齿外朗,皓齿內鲜,明眸善睐,靥铺承权。”便是这般了。
我捏捏脸上的肉,小小的酒窝煞是可爱,相较前世的长相当真美了太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现在的我太过明艳。本人喜欢的类型是清丽脱俗有若谪仙,镜子中的女孩灵气虽足却有往小三脸长的趋势,唔,有点骚气外漏。细水长流,真好奇再过几年,自己会长成怎样一番模样。
两年前,除了一夕之间身轻如燕,内息有如泉涌这些身体上的变化,神仙美男答应送我的其余两件宝器均在当日课后兑现。也是那日之后,我再没见过太子慕容风,得知他是回了皇宫,却似一阵风般足足消失了两年。
古朴的木盒就端放在梳妆台上,对着水晶镜一点光泽也没有,可说是平淡无奇。这个凭空出现的盒子里,放着一枚看似古玉形似圆环重似金铁的戒指,带在手上却是轻若无物,据神仙美男最后一次托梦,只要戴上这枚戒指,就能随时呼唤出我所指定的两件法宝。
现在桌上从左至右,分别摆放着红封口白瓷瓶一支,蓝皮楷体书一本。瓷瓶内只有一颗烟花紫药丸,我知他们是跟我玩了文字游戏,活生生被钻了数量的空子。蓝皮书自是那本绝世武功秘籍了,扉页开头多加几行字,简直就是金老笔下的《葵花宝典》!多亏了当年坚持要习武,否则书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图形文字怕是鲜少能看明白。季女侠做我师父的这些年逐渐被本人的“天资”打击到,于去年正式告别归隐,说起来她日后突飞猛进的武学造诣我功不可没。
大哥二哥被爹爹委以重任,跟随幕僚之一的田先生回乡种田,哦不对,是体验生活。我的帅哥老爹真是心思有别于常人呐,怪不得我会投生于此,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至于我的小妹妹慕容淑,生性害羞,课堂也未曾去过一次,却对医理极有天赋,爹爹请来的各方名医教导均赞不绝口。时至今年,也小有所成,前年娘亲生病,她小手一搭便能流利道出病因,开方抓药无一能为难住她,如今神童之名早远播在外,性情也因此大变,活似女版小鱼儿。 而我在大家眼中,实属一个“古怪”,只在时间的磨砺中,叫他们见怪不怪罢了。
仍记得北平王府最隆重的一次聚会是大哥的成人礼,再次是二哥的成人礼,二哥生日较太子要早,两人一个五月头,一个六月尾。
那一年,我也已经十七岁。
再过半月便是太子慕容风的皇子成人礼,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虽身在王府甚少出户,小道消息却是打听的绝不含糊。早听闻朝间对太子的行事风格颇有微辞,正如我对慕容风外貌着装的形容,江湖草莽一派,侠客都称不上,因他的正义感实在是突出的不明显,接近渺茫。
几近三年未见,朝中嘲讽之言早已飘到百姓耳中,太子他爹也就是北皇,想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傻傻装不知。他的德性不好反坏,是不是比上课那几年更花花大少、无法无天这些我无从得知,仅以我对他的印象,至少本质是不坏的吧。成人礼一过,太子之位基本就坐实了,切莫出什么意外才好。
叫我想不到的是,偏偏在前一天晚上,府里遇刺了,被刺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小姐我。当晚的情形相当突然,毫无预兆,我本梳洗睡下,安茹也已在隔壁铺床准备休息。借用武侠小说里的一句话,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银色箭镞“嗖”的一声破窗而入,直插在离我头顶三分处晃晃悠悠,舒服日子过的太久,突然遭刺只叫人蓦然吓愣,全然忘了自己好歹也是个“武学奇才”。
利箭在我床头晃晃荡荡,嗡嗡的响声震得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安茹大喊一声“有刺客”方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爬下床,衣服也顾不得穿,府外此时已喧声震天,我拉着安茹便往门外跑,房门外的景象我只能说,呃,我们王府真的…有的是人!平时不见怎么严密,关键时刻全跑出来了,只可惜,从头至尾都没搜见个人影。若不是床头那支精钢锻造的利箭,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场闹剧,亦或是我主脑的恶作剧,他们不说也一定会这么想的。
箭镞我本想留下,奈何爹爹不肯,王府里发生行刺事件,虽雷声大雨点小,依然要严肃处理。这本是一个小插曲,可当晚回房后我却发现梳妆台上的木盒被人移动过,看着戴在右手中指上的玉戒,不知来人是想在我房中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