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纱帐里醉红尘

　　“公子……公子……，可还好吗？”说着还用一只玉也似的手拍了拍薛磊的肩膀。此时的红玉脸上犹自带着淡淡的泪痕，一双眼睛却已经笑得宛如弯月，手掩红唇，娇艳动人直教人沉沦不可自拔，那有半分先前清冷出尘的样子，性格转换之快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

　　薛磊顿时闻得一股兰花般的轻香扑鼻而来，直沁入心脾，让人顿觉神清气爽。经这一激，薛磊却是终于回过神来，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脸上犹带着泪痕此刻却巧笑嫣然的俏脸。心里不由想到今天可是丢人到家了，一向是处乱不惊的自己，不曾想今日竟这般失态，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贻笑大方了，尤其是胖子这个大嘴巴的家伙，如果让他知道了，明日整个洛阳京都怕是的家喻户晓了。想到这里，薛磊惊的脸都绿了。

　　好在此处只有一个红玉姑娘，若是央求一番，想必是不会说出去的。薛磊理了理烦乱的思绪，对红玉拱手说道：“在下今日得见姑娘，实乃幸事，此间颇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量，莫要说出去为好。”

　　红玉秀挺的眉头微皱，“公子以为妾身是那般多嘴的人吗？实不相瞒，妾身今日却是有一事相求于公子，还请公子相助。”

　　“姑娘请讲，若姑娘所求乃是在下能力范围，必定是不会推辞”。

　　“妾身想请公子带红玉离开这醉花楼，妾身愿意为公子当牛做马，救红玉脱离这苦海，不知公子可是愿意？”红玉忽然跪地央求，其声哀婉，泣泣然直有将哭之兆。

　　这一番话却又是让薛磊着实震惊了一把，想来自己十六年以来还从未曾如今日这般吃惊过。本来一位无忧无虑的富贵公子，整日介里游山玩水，赋诗做画，好不自在。如今突然有人以身相许，央求自己救她，确实是薛磊以前不曾做也不曾想过的。

　　“姑娘快快请起，此事如何使得，薛磊何得何能，敢当姑娘所托？”薛磊边说边上前欲将红玉扶起，可那红玉却是执拗的很，只是盯着薛磊，“妾身虽是与公子初识，但是观公子的言谈举止却全不似其它男子那般浮夸，所以妾身以为公子必是可托付之人。还请公子答应，解救红玉离开醉花楼，红玉既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薛磊见她不起，也不好去强求，只好躲开道：“承蒙姑娘如此信赖，薛磊实在是愧不敢当。姑娘却是有所不知，在下若要救姑娘，亦是有心无力啊。且不说替姑娘赎身以后如何安置，便是为姑娘赎身此事也是极难，今日光是姑娘出阁就得十万两白银，若要为姑娘赎身，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呢，这叫我如何去寻？虽说我是丞相独子，往日里些许花费自是不愁，如今若要为姑娘赎身，可也凑不出这许多银两来。如果去求父亲他老人家，这么多的银子，想必是断然不会答应的，若是要让他知道了此事，还那里能讨得好。”

　　“公子只要答应救我，银钱方面妾身这些年来还是存着一些积蓄的，想来不须公子花费太多，至于以后如何安置妾身就全凭公子决断了，红玉当自愿为奴为婢服侍公子。”红玉跪地央求，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更是让人不忍推辞。

　　薛磊思虑良久，长叹一声说道：“姑娘先请起，此事牵涉过多，还需要慢慢计较，却是急不得的。”

　　红玉惊道：“这么说公子可是答应了？”说罢静静的盯着薛磊，就连呼吸也变得轻缓了，她在等，等一个将决定她一生命运的答案。

　　薛磊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此时的红玉只感觉自己真的太幸运了，世间万千身陷风尘的女子，唯独自己有希望从此解脱，蜕去这娼妓之身。长久以来困扰自己的难题今天终于得以解决，红玉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卸下长久以来的伪装。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面前的男子又将如何安置自己，仅是自此得以解脱这遭万人践踏的生活，便不知道要羡煞多少姐妹们。

　　上天一定是听到了她的祈祷，不然为何幸运的就让他降临在自己身边呢，他会是那个一直以来等候的人吗？红玉如是想着，嘴角的笑意不由渐渐绽开，就好像盛开在夜里的百合花，映着柔和的灯光，美的让人窒息。

　　这一幕恰被薛磊看到了，不由摇头苦笑，心道这女人还真是善变啊，前一刻还是愁眉不展，直哭的梨花带雨，下一刻却已经是喜笑颜开了，仿佛刚才的伤心事从未有过般。不过她笑的样子真的好美！

　　薛磊外表漠然，心中却是已是叫苦连天。自己答是答应了，可是这事又该怎么办呢？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侠肝义胆，还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色，竟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下来，到底是那一种呢？翻来覆去实在是想不明白，或许两者都有吧，也或许后者会多一点。

　　“公子，请喝茶。”这时红玉已经起身擦干了眼泪，换过茶杯中已经冰冷了的茶水，双手递到薛磊的面前。薛磊满腔的牢骚刚想发泄，就看见面前一脸天真笑容像献宝一样递过茶水的红玉，挤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又咽了回去，不由得苦涩的笑了笑，接过红玉递过来的茶杯，猛灌了一口，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些。

　　“公子，夜已深了，别的事情明日再想，现在就先让红玉侍奉公子安寝吧！”红玉一张俏脸红噗噗的，就连细嫩的脖颈都染上了红晕，只是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薛磊片刻不肯离开。

　　原来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亥时，点在厅里的红烛已经燃烧过半，一滴滴的烛泪灌满了整个烛台。

　　薛磊看了红玉一眼，稍一愣神，已明了了一切，便想戏弄红玉一番，于是装模作样老气横秋的说道：“嗯……，是该歇息了，便让红玉姑娘侍寝吧。”说罢还向红玉招了招手。

　　经薛磊这般一戏弄，红玉脸上的红晕却是淡了许多，嘻嘻一笑，“公子往后就直接叫我红玉吧，莫再称什么红玉姑娘了。公子且随我来，待红玉为公子侍寝。”

　　“啊！不是吧，红玉姑娘，哦……不……不红玉，我只是开玩笑的，现在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家了。”说着转身便要向外走。

　　“公子且慢，红玉虽随混迹青楼，却仍是冰清玉洁之身，今日出阁之日，承得公子许诺，自思无以为报，欲将此身献予公子。公子何故却要离开，可是公子嫌弃红玉身份下贱，或是红玉不漂亮吗？”

　　薛磊刚迈出的腿又生生退了回来，转过身尴尬说道：“红玉你这是说的那里话，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会尽力去做，何来嫌弃之说。只是你把自己这般托付于我，就不怕将来后悔？”

　　“我相信公子”，红玉竟无丝毫迟疑，眼神坚定的说道。

　　“也罢，可怜我半世英名，今朝也落得个浪荡子风流徒之名。”说罢哈哈大笑，牵起红玉一双柔夷而去。

　　……

　　次日。

　　红纱轻笼的绣榻上，薛磊静静的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还在沉睡的女子，怅然了好久。他觉得自己昨夜仿佛做了个梦，一个让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的梦。可是尚怀中的玉人，那床上依然可见的点点落红，都说明了这一切都不是梦。自己该怎么做呢？去求父亲那是铁定不会有结果的，做官的那个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更何况是娶一个妓女进门，即便是做妾也不行。看来还是得去求胖子了，也只有他才能想到这解决的办法了，也只有他愿意帮自己。

　　薛磊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红玉，只见她清秀的容颜上略显憔悴，但嘴角却是微微上翘，想必是梦到什么美好的事了吧！薛磊温柔的笑了笑，眼神却愈加坚定了。不论怎样，既然我已得你的人，自是不会负你，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轻轻为她遮好被子，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