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百花独舞欢春蝶

　　从她痊愈以来，谢宛凝像是再一次重生了一般。从前一片荒芜的眼眸中，渐渐多了神彩。她虽然仍是想念，仍是时常注视他的画像，仍是时常看着他送的梅簪。可她不再足不出户。从前她鲜少出阁楼，如今，她总喜欢在秋千上小坐，喜欢到院子里看片梅园，喜欢在那里抚琴，跳舞。

　　渐渐地日子长了，离茉才发现，这些地方，小姐从前和上官少爷常来。如此缅怀也比闷在屋里来得好。

　　已是入春，花园里的花也是开的各式各样。

　　“小姐，我们去院子里坐坐吧，外头花开的不错。”

　　“也好。”

　　她今日穿着碧绿的烟衫，渐变的色彩，宛如水雾绿草。身披翠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站在花间，娇媚纤骨入艳三分。本是艳丽多彩的花儿，见着了她也失了光彩。

　　她纤腰微步，素白的皓腕掩于轻纱，若隐若现。眸如春水一般清波流盼，头上简单的云髻斜插着一支红梅簪。秀靥未施粉黛却艳比花娇，玉指上的红色蔻丹，摄人夺目。她的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离茉在花间看得有些痴了。过去，小姐虽美，可也没有如此惊艳。怕是任何男子看了都要入了迷了。可小姐的心里怕是只有上官少爷一人。

　　谢宛凝巧笑转身：“离茉，发什么愣了？”

　　离茉面上一红，怎就对着小姐痴迷了呢。“没。小姐今个儿真美。”

　　谢宛凝只是一笑，她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是越发绝美了，过去她的也是美的，她只希望这样的容貌不会带来纷扰，她只求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

　　“离茉，上回教你的曲子可会唱了。”

　　“嗯，会了。”离茉可是为了这个曲子练了好久。

　　“唱来听听。”谢宛凝随意地走到花间，折起一朵别在了发上。

　　离茉的声音是动听的，谢宛凝才会想着让她来学唱曲子。她日若是有机会，有这样一项绝技，也可为她觅一良人。离茉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谢宛凝经历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她自是要为离茉做好周全的准备。这个世界上，除了府上的家人，也便只有离茉是她最为牵挂的了。

　　离茉的曲子唱得动人，叫她想要舞上一舞。

　　顺势捡起落下的花枝，缓缓起身，和着曲子随意的起舞。花中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素手，手中落花落在掌间，一身的碧绿烟衫，水袖生风，迷蒙宛若仙境。歌声清泠于耳畔，玉手玩转之间，落花肆意飘散随风而落。

　　感觉到轻触，她睁开眼睛，迷蒙之中看到了围绕在身的蝴蝶。她轻轻的扬起手，竟然还能引来蝴蝶。她有些兴奋地望向离茉。离茉诧异，震惊地直点头，小姐的舞，竟将蝴蝶都引来了。

　　站在园子假山后面的谢佳凝亦是觉得不可思议。姐姐的舞竟然如此奇妙，那么自己呢，是不是这第一舞技该让与姐姐了，还是从前开始，姐姐便是让着自己的。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致，百花盛开，蝴蝶萦绕，姐姐站在其中，宛若九天仙子。

　　“小姐，大小姐的舞竟是这般绝妙。连离茉姐的歌都唱的清灵了。”晓儿跟在谢佳凝身边本是默不作声的，但看完了谢宛凝的舞，情不自禁夸赞起来。

　　谢佳凝俏眉一蹙：“一个丫头的歌能动听到哪里去？你是嫉妒了，也想跟着姐姐吗？”

　　听出了主子话里的怒意，晓儿低头认错：“小姐，奴婢知错了。”

　　谢佳凝望着谢宛凝的方向，她笑得动人，谢佳凝突然觉得这样的笑是那么耀眼，刺得她眼睛微涩。姐姐是真的不再伤怀了。她该为她开心才对，又怎么可以生出这样的怒意呢。

　　“姐姐。”谢佳凝上前。突如其来的人息，吓跑了纷飞的蝴蝶。

　　谢宛凝有些惋惜，这样的景致毕竟不容易见到。“佳佳。”她回顾，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谢佳凝的笑容险些僵在脸上，她从不知姐姐可以美到如此。

　　“怎么了？”谢宛凝挽过她，发觉了她的出神。

　　谢佳凝有些恍惚，但也只是片刻：“姐姐，娘让我们去准备准备，明日去静寺庙会进香。”

　　“进香？”她的眼神微暗，一瞬而过，无人察觉，换上一抹动人微笑：“也好。”她好些日子没有去看看他了。

　　静寺离相府还是有些远的，母亲选择这个地方，她自然是明白的。她和佳凝，离茉晓儿同坐一辆马车。谢宛凝脸上带着面纱，闭目凝神。

　　今日的她俨然又是另一装束。还是那样绝美，甚至比昨日更是美上一筹。

　　谢佳凝有些疑惑：“姐姐，为何带着面纱？”

　　谢宛凝明眸漾着水光，有些困意，她还是坐不惯马车，一上来便觉得困乏。“姐姐不想惹来麻烦，这样好些。”

　　回答地有些差强人意，谢佳凝仍然不解其意。有些无趣便靠着软垫望着马车外的景致。

　　这样一来一去，谢宛凝也睡不着了，掀开小窗上的帘子，看见了街市的热闹。从前，上官带她来的是否是同一条路呢？那时候她看不清楚，也早就不记得了。心里有些疼痛，只闭了眼睛，挡住了欲要溢出的眼泪。

　　也许是真的累了，到的时候还未醒来。

　　“小姐，到了。”

　　离茉轻唤，她隐约听到，才察觉其他人早就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寺外，她跟在母亲身后。虽然来了这里多次，可从未真正走进过静寺。

　　她在台阶上驻足，转身回望，那是他在的方向。

　　“姐姐。”

　　“我没事。我们进去吧，晚了娘要担心了。”她挽着佳凝，走进寺院。

　　寺院充满宁静之气，空气里浮着檀香，很好闻，让人觉得心安。寺里祭拜的人还少，可能是她们来的有些早了。

　　她在佛前虔诚跪拜，心中求的是希望家人平安，再无其他，她怕她贪求了，连这都无法实现，她无法承受再有人离她而去。

　　祭拜在麒麟王朝是有它自己的一套规矩的，谢宛凝自然不知道，只是随着母亲一起做。结束的时候也有些时辰了。

　　“佳佳，宛凝，若是累了，先去禅房休息。娘还有些事要找大师。”

　　“好。”谢佳凝第一个说好。

　　“佳佳，姐姐想去寺前看看，要同去吗？”

　　“唔，姐姐先去，我有些渴了，先去和师父讨些水。”谢佳凝本是想要同去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说出口的话却变了意思。她有些歉然，姐姐那是好意。

　　谢宛凝也没多想：“晓儿照顾好小姐。”

　　“是。”

　　谢宛凝这才放心地和离茉走开了。

　　“小姐是要去喝茶吗？”

　　“走吧。”谢佳凝叹气，早些回来，莫要让姐姐等急了，刚才的置气是她的不是，姐姐并没有做什么，到是她小气了。

　　寺院不大，可后院倒是清静。谢宛凝站在河池的回廊上，只稍一伏身便可触到池水，水里的鱼儿正游得自在。她微微一碰，那些鱼儿便四下散去了。一阵风拂过，吹散了她脸上的面纱，四下无人她也没有多做在意。

　　“小姐，围栏低，小心着些。”

　　“不碍事。”隐约之间听到了笛声，笛声清亮婉转，可以知道吹奏之人很善音律。“这寺里难得有如此高人存在。”

　　离茉不懂，只听到耳边有动听笛声。而主子竟也随着笛声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