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思却弦断琴损

　　那一夜的相见，她敞开心扉，摒弃杂念。只等他两年归来，和她相聚。一日如隔三秋，她只可摸着他的书信，了却相思情。那时候她才明白什么是云中谁寄锦书来。信中间歇会有点点红色的血斑，她会担心他是否受伤。她无法看见，只能听离茉娓娓道来，她常好奇他的字迹。在隐约中，她猜想该是刚柔兼并的。

　　他留给她的回忆不多，但是梅前相见，相游庄园，即使过去很久，她也还记得，他说过的话语，他温柔的触碰。记忆虽少，回忆之情足矣。

　　她本就是喜欢宁静的，自他离去，她每日也只是在府中的园子散步，在自己的雅间抚琴练舞。她为他作了一首曲，只等他回来，奏予他听，舞给他看。

　　丞相和上官老将军虽没有对外传出喜讯，但谢宛凝和上官昊也算是有了口头上的婚约。只等上官凯旋便尘埃落定。几月的相识，经历的却是两年的离别。

　　一年半，陪伴谢宛凝的是上官昊整整一匣子的书信。信上的内容早就深深记在了她的心里。过去的一年半，若是上官昊没有在约定的时间来信，她总会坐立不安，直到父亲从朝堂上得知他是平安的，她才放心。

　　今日，她如期收到了他的来信。信里他说，宛宛，吾爱，一切兼安，莫挂怀。书信很短，可字里行间昭示的却是他对她的牵挂。

　　他是平安的便好。

　　她坐在琴前，练习新舞曲。再过半年他便回来了。

　　相思情曲悠悠扬扬，从阁楼飘到了院子里。离茉弯腰修剪院里的新月季。近几日，主子的眼睛有些好转，她该好好整理这些个花草，待小姐眼睛好了，便可以看看院子里新开的花卉。瞧着既好看又明媚。

　　柔情的琴声婉转，却被噌地一声打断。

　　谢宛凝缩手，有些疼痛的拇指在嘴里散开了一阵阵血腥味。她蹙眉，疼痛与不安。模糊的视线里，可以看到琴上的断弦。损了一把上好的琴。

　　离茉闻声走进雅间：“这琴弦怎么断了，昨个儿还好好的。小姐有没有伤着？”

　　谢宛凝起身将断琴移到了原位：“不碍事，找个师傅修修吧，和这琴相处久了，兴许用不惯其他的了。”

　　“欸，好。奴婢这就去请。”

　　琴弦断，莫不是出事了？谢宛凝不确定，她从不信这些，也不想相信。

　　直到离茉满眼通红地站在门外，踯躅不前。

　　离茉挽起袖子用力抹去了眼泪，原本她该是去找修琴师傅的。也怪她好奇，偷听到了相爷和夫人的谈话。

　　听到了门外隐约有哭泣声，谢宛凝疑惑地瞧了瞧，除了离茉，再无其他人。小丫头是去的路上受了什么委屈吗？

　　“离茉，怎么了？”

　　“没有，小姐。”她想掩饰，夫人说的对，这件事情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小姐。可是颤抖带着鼻音的声音，谁也信服不了。

　　谢宛凝牵过她的手：“还说没有，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吗？都哭过了，还想瞒着我吗？”

　　感受到主子对她的关心，她更加伤怀，她的主子不该遇到这样的事，那么温柔心细的女子，怎么承受得了。忍不住又嘤嘤哭了起来。

　　离茉是个坚强的丫头，平日里受了委屈，也不会哭闹，这会儿的反常，越发让她不安。

　　“离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爹爹在朝堂上出事了吗？”近两年，她多少是知道，父亲在朝中是与右丞相不合的。

　　“不是。”

　　“那是什么？”她顿了一下，最不想问出口，“是，上官吗？上官出事了对不对？”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小姐。”离茉哭得更加厉害了。

　　谢宛凝本是握着她的双手，无力下垂：“不可能的。”她摇头，她不相信。

　　“小姐，是奴婢亲耳听见的。小姐，上官少爷真的出事了。”离茉瞒不住主子，主子本是心心念念地等着上官少爷，如今得到这样的消息，又怎么不心碎。“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告诉小姐。”

　　谢宛凝听不见她的解释：“他出事了？他怎么会出事了，今早才收到了他的信，信上他明明说了一切兼好。他怎么可以出事？我不相信。他是不是受伤了，或者是不是败仗了？”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她怎么也不相信。

　　离茉摇头：“不是。”

　　“不是”硬生生的两个字代表着什么，这样的猜想让她心碎。他说好的要她等他回来的，他又怎么可以先走。身子有些摇晃的跌坐在圆凳上，又颤巍巍地站起，脚步凌乱。她不相信，爹爹一定会告诉她，这是假的，对一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