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兄弟

沉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了。郎中焦急的等候在家门口，远远的看到沉歌的身影从远处跑过来。沉歌跑到郎中面前，低头说道：“叔叔。”

郎中看着沉歌脏乱的衣服上面沾着点点血迹，并且衣服湿透了，像是刚刚洗过一样。郎中刚才的焦急心情一下子变得愤怒，他道：“你把头抬起来。”

沉歌抬起了头，在月光下，郎中清楚的看到沉歌的左脸和左眼已经肿了起来。郎中沉默的看了一会沉歌，最后道：“我们回家。”

家很简陋，三间小房间，外加一个小院子。其中有一间是郎中用来给别人看病拿药用的，另外两个房间郎中和沉歌一人住一间。所以，做饭吃饭的时候，也是在郎中的房间里。房间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桌椅，床铺，还有一个放衣服的柜子之外便不再有什么东西。沉歌当年跟随郎中来到太平镇，就一直生活在这里。七年的时间，他们的日子虽然清贫，但也很快乐。只是随着沉歌日益长大，他也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三天两头的和别人打架。郎中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可是沉歌还是一如既往的这样。

他们走进房间以后，郎中让他先在饭桌那里坐着，然后去把晚饭热好给沉歌端过来。在沉歌吃饭的时间，郎中又去把热水烧好。沉歌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如果不洗个热水澡，也许会感冒的。

等沉歌吃完饭，洗完澡以后，郎中把沉歌叫到了房间里。

“坐吧。”郎中说。

沉歌依言在郎中对面的一个小凳子上坐好。

郎中拿出一盒药膏递给沉歌，说道：“睡觉前把伤口用药膏涂一涂。”

沉歌沉默的接过药膏，一句话也不说。

郎中望了望窗外的月光，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歌儿，为什么总是和别人打架？”

沉歌低着头看着药膏不说话。

郎中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热水，又说道：“歌儿，当年我把你带来太平镇，本是希望你能够远离这个复杂的世界，能够好好地读书。我也不图你能有多大的出息，我只是希望你能从文字里寻找到一个意义，能够太太平平，与世无争的活下去。但是你现在……你现在……我实在是有些失望。”

沉歌把药膏放在桌子上，抬起头来对郎中说：“叔叔，我想练武。”

郎中沉默的看着沉歌，过了一会才说道：“为什么要练武呢？读读书，写写字，修身养性，不是很好吗？”

沉歌说：“镇上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他们都说我是野孩子，没有父母，是你从森林里捡来的。我听了便和他们打架，但是那些都是大孩子，高强还练过武，我打不过他们。我想练武，如果他们再欺负我，我就让他们好看。”

郎中摇摇头说：“孩子，习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打别人。而且，你现在还太小，你理解的东西也还太少，别人的言语，你又何必在意呢？一个人重要的是内心的平静和强大，一个拥有了强大内心的人，便对任何事情都不会畏惧了。”

沉歌说：“那么让我练武，不用被别人欺负，我也不去欺负别人，这样不是更好吗？”

郎中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一旦习武，就已经步入江湖，想要退出就艰难万分了。如今乱世已到，江湖中藏龙卧虎之辈不计其数，而且各种界族的人士也会纷纷进入神州界，实在是凶险万分。”

沉歌说：“那么在这里受人欺负就会开心很多吗？如果江湖有你说的那么可怕，那么我觉得太平镇也是一个江湖。”

郎中一惊，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不错不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沉歌不再说话，拿起药膏离开了郎中的房间。

月上中天。

午夜时分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郎中家的小院子里。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鸡窝那里，慢慢的把一个网放在唯一一只老母鸡的头上，然后迅速的拉下去。老母鸡大惊，刚要大叫，那个人影迅速的卡住老母鸡的脖子，然后拉起网，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大门口，出了门以后迅速的向东北的方向跑去。

月光下，那个奔跑的少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正是沉歌。

沉歌跑到一家院子外面，停下脚步，把捕住老母鸡的网放在地上，又在网的开口处放了一块大石头，防止老母鸡挣扎出来逃跑。然后，他爬上这家院子的外墙，对着里面一个房间，小声喊：“小胖，小胖。”

稍微过了一会，小胖就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然后偷偷的拉开院子的门，出来跑到沉歌的旁边，说：“我觉得你快要来喊我了，我就没敢睡着。”

沉歌看着大袋子，大笑道：“哈哈，你都准备好了啊。”

小胖看了看大袋子，也笑道：“哈哈，是啊，我回来就先去准备这东西了。我怕我家的大便不够用，还把隔壁秋叔家的大便也装来啦。”

沉歌装作很臭的样子用手捏住鼻子，笑道：“明天一早高强起来上学的时候，用手一开门，发现上面全是大便，哈哈，实在笑死我了。”

小胖也笑道：“是啊是啊，看他以后还那么嚣张。咱们现在就去吗？”

沉歌摇了摇头说：“不急不急，你今天回来这么晚，我知道你爹肯定又罚你，没让你好好吃饭。”然后，他指了指地上的老母鸡，说：“我给你带来了一只老母鸡，他娘的，也不知道这老母鸡是不是疯了，我一出门它就往我怀里飞，我就把它带来了。我看它也肯定知道你没有吃饭，而且最喜欢吃鸡肉，就自己飞来向让你吃了它。”

小胖被逗得哈哈大笑，不过他可不相信沉歌说的什么一只老母鸡自己飞过来想让他们把它吃掉的话。他疑惑的看着老母鸡，问道：“这不会是你家里那只老母鸡吧？”

沉歌“切”了一声，说道：“我家那只老母鸡我怎么敢拿啊，我叔叔整天看着它像是一个宝贝一样。再说，如果我真的拿家里那只老母鸡，它每天叫的像是疯子似的，我叔叔能听不见吗？”

小胖一听也是，虽然他仍然半信半疑，不过沉歌既然说没事那就没事吧，就算有事，两个人一起扛就是了，好朋友的一片心意不能不领。

于是，两个人先把盛大便的袋子扔到一边，然后找到一个小溪旁边，把老母鸡杀掉。然后他们又在一块松软的地方，用小石片挖了一个大洞，又找来很多麦秆，点燃以后把杀好洗干净的老母鸡放在上面烤。一会的功夫，便香味四溢。小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各种肉他都喜欢吃，但是鸡肉却是他最最喜欢吃的东西。

沉歌看着小胖，会心的笑了起来。能让好兄弟开心，便是他自己最开心的事情。为了好兄弟，他做什么都会觉得是值得的。

老母鸡烤好以后，沉歌撕了一大块鸡腿，丢给小胖，说：“好好吃。我今天回去，叔叔给做了红烧肉，给我剩了好多，全让我吃完了，这个老母鸡全是你的了。”

小胖艰难的咽下一口鸡肉，说道：“那怎么行啊，这么大一只鸡我也吃不完啊，你也快来吃。”

沉歌站起来拍了拍小胖的肩膀，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啊？你如果连一只鸡都吃不完，我也就不认你这么耸的朋友了。好好吃吧，我晚上吃红烧肉太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去那边拉个屎，一会过来找你。”说着，沉歌向远处走去。

小胖在后面大喊：“你小心点啊，那边有蛇。”

沉歌不回头，摆了摆手，大声道：“知道啦。”

月光照耀的小溪闪闪发光，好象有无数宝石在小溪底下躺着一样。沉歌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微笑一直挂在他的嘴角。其实，他晚上哪里吃了红烧肉，只是吃了最简单的青菜豆腐面。但是，他知道小胖最喜欢吃鸡肉，他愿意让小胖好好的享受一次。如果自己在他旁边站着，小胖一定不舍得自己吃，要分给他。沉歌想，如果吃一样好东西，就要吃的痛快才行，如果吃不饱，那么多遗憾啊。

过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沉歌感觉到小胖快吃完了，便往回走。小胖远远地看见沉歌的身影，急忙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等走近了，沉歌才看到小胖手上拿的是一个大鸡腿，还有一大块鸡胸脯那里的肉。

小胖把肉递给沉歌，说：“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扔了又那么可惜，你刚大便完，肚子都空了，现在能吃了吧？”

沉歌看着月光下淡黄色的鸡肉，接过来，拍了拍小胖的肩膀，说：“嗯，我吃。”这一刻，沉歌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能拥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岂不是最快乐的一件事情。

小胖又对沉歌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一条特别大的蛇从前面闪了一下，跑到了后山的森林里。你看见了吗？”

沉歌一边嚼肉，一边说：“没……没看见啊，什么蛇啊？”

小胖摇了摇头，说：“我也没看清，就看到一个影子，好像一条特别大的蟒蛇一样，不过一下子就不见了，也许是我看花眼了吧。”

沉歌点点头，说道：“也许吧，这边全是树，可能是月亮照着大树，投下的影子吧。”

小胖认同沉歌的话，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点蹊跷。

沉歌吃完肉，对小胖说：“咱们走吧，去给高强家的大门化化妆。”

小胖笑道：“好，那咱们化什么妆呢？”

沉歌笑道：“那就看你的创意了，如果你会画画，那么你就用大便在高强家的门上画一个美女吧。哈哈，据说高强他老子最喜欢美女了。我们今天送他一个用大便做的美女，说不定他，明天还会感谢咱们的，哈哈……”

小胖疑惑了一下，说道：“沉歌，你说高强会不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沉歌“哼”了一声，说：“反正他又没有当场抓住咱们，如果他明天问咱们，咱们就死不认账好了？”

小胖点点头说：“嗯，也好。”

沉歌突然把脚下一个小石头踢开，说道：“妈的，如果他明天问我们，我就给他说是我们做的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怕什么？”

两人沿着小路前去高强家，但是他们一直不知道，一个人影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