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怒火

“谢谢！”林月兮坐起来，她真心感谢眼前的这个男人相信她。

花无绝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谢谢，心中被禁锢的深处似是微微一暖。

“把你心中隐藏的往事说给我听，让我解开你的心魔。不要怕直面那些过去，勇敢的说出来。”林月兮握上他的手臂，坚定的神色看着他。

花无绝低头看着她那双柔嫩白皙的小手，微微的失神。他们靠在山洞璧上，看着眼前的熊熊篝火，男人苍白的声音略显吃力的诉说着那一段埋藏在心中的过去。

“我曾与一个女子山盟海誓，可最终她另嫁了他人。我心中不甘，在她新婚之夜强占了她，而她，却当着我的面决绝的自尽了。我永远无法忘记，她的血比那嫁衣更是刺眼。”花无绝闭着眼睛，眼角一片湿润。

爱可以生出多种东西，譬如恨、譬如嫉妒、譬如疯癫。因为在意所以往往会忽略很多的东西，林月兮听着花无绝的故事，心底微微的痛。她又问了花无绝几个问题，心底已是了然。

“你可愿意在见她一面，听听她如何要另嫁他人吗？”林月兮侧眸问着花无绝。

花无绝的眸中染上一层光辉，却见林月兮伸手手掌在他眼前轻晃：“看着我的手，我带你回到你们初见的地方。那里有葱翠的山，一池碧潭微波荡漾，你深爱的女子正泛舟湖上。”

花无绝合上眼睛，嘴角微扬。

“花无绝，你看了什么？”林月兮问道。

“阿音。”花无绝的声音有些温柔。

“好。花无绝，这一次你要仔细看看你的阿音，她说离开你的时候眼角隐藏的泪，家中卧病的双亲，她所嫁之人的财势。花无绝你看清楚了吗？”林月兮问着他。

前尘往事，那些被他忽略的东西一一出现在眼前。就像一扇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照射进来万道霞光。花无绝眼角流下一行的清泪。

“阿音死的时候是开心的，她并不恨你。命运让你们不能在一起，但她死了也要做你的鬼。花无绝，你若想通了，就从你身旁的那条路中走出来。”林月兮轻声说着，看着花无绝的反应。

良久，花无绝的眼帘微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明白了，我明白阿音临死前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了。我一直以为她恨我，不肯原谅我，所以我连死也不敢。”花无绝垂眸，灼灼火光下映照着他眸中的氤氲。

“没事了，你从你的心魔中走出来了。那现在，你还要…”林月兮试探的问着。

花无绝扬唇一笑，轻道：“谢谢你。虽然不知道那个凝霜姑娘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我不后悔将你抓来。”

林月兮一愣，探头看他问：“凝霜姑娘是谁？

……

醉花楼，柳凝霜。

林月兮看着满天的繁星心中想着花无绝提起的柳凝霜，那个青楼女子对花无绝说的一番话若非激将法，那就是有意的。京城王孙贵胄这么多，她可以说太子妃、皇宫里的娘娘为何偏偏指她离王妃呢？

花无绝站在她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满天的繁星。心结已解，他此时无比的轻松。

“你走吧，离王一定很快就能找来的。”不知道苍沐非知道他被采花贼掳走会是什么表情？他一心想报复沈秋宜，也许此时正遂了他的心愿也说不定。

“我想我是走不掉了，因为他已经来了。”花无绝依旧抬头望着满天繁星，不远处的马蹄声声渐渐逼近。

林月兮回头望去，却见星星点点的火光朝着他们慢慢的靠近。

夜色被火光映照着发亮，苍沐非一跃下马，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还要阴沉寒彻。

花无绝微微侧眸看着苍沐非，继而看着林月兮问道：“他待你好吗？”

林月兮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微微的失神。她和苍沐非之间那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但眼下她只能敷衍着点点头。

“那就好。你是我这世上见过的最不一般的女子，他若待你不好，即便杀出一条血路我也要救你出去。”花无绝的声音不大，但苍沐非听的清楚。

“就凭你吗？”苍沐非站在原地，冷冷的声音里有着一丝霸气。

林月兮想开口让苍沐非放过他，但林月兮也深知自己如若开口花无绝会死的更快。

“花无绝，我刚把你的心魔驱除，难道你就这么想去寻死吗？”林月兮看着他，厉声问道。

“其实我早就想死，只是害怕阿音不肯见我。如今我明白了，便不再怕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解开了我的心结，这份恩情我只能来生在报了。”花无绝说着突然将林月兮拥在了怀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林月兮知道他这是在寻死。

“放开她。”一声阴澈的历吼，就见刀光闪烁。花无绝一把将她推开，迎面对着苍沐非飞来的剑刃。

电光火石之间，林月兮甚至都没看清楚。面对苍沐非的这一剑，花无绝没有反抗自愿赴死。

火光中映着花无绝身上流出的鲜血，林月兮还记得他说过，永远无法忘记，阿音的血比那嫁衣更是刺眼。如今他的血却是比那火红的火焰还要夺目。

“离王殿下，你千万不要负了她…”花无绝半跪在地上，眼眸转向林月兮：“我罪孽深重，这是最好的结果。”

林月兮蹲下想去扶他，却被苍沐非抓住手近不的身。“我会去帮城中被你欺负的那些女子，我会让她们好好的活着。”

花无绝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唇角的血慢慢漾开：“谢谢！”他微笑着闭上眼睛，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是林月兮穿越到这里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的面前，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山顶的风吹的有些猛烈，林月兮有些冷。因为所有的阴寒之气皆是来自苍沐非握住她的那只手。

四周静逸，唯有呼呼的风声长鸣。林月兮抬眸看暗夜中的人，却听苍沐非嗤笑的声音道：“看来本王的王妃很有能耐啊，鼎鼎大名的花无绝都愿为你甘愿赴死，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他的？是这身子吗？”苍沐非说着便要去撕扯她的衣衫。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山谷。林月兮那一瞬间爆发的怒火化作了结实的一巴掌朝着苍沐非的脸颊扬去。

“苍沐非，你为什么动怒？是因为离王府的面子还是因为花无绝拥抱了我？若是为了你离王的面子，你放心，我沈秋宜是绝不会让你难堪的。”林月兮甩开他的手，轻蔑的撇了他一眼昂首离去。

苍沐非怔怔的愣在了原地，她下手并不重，可她的话却生生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为什么而怒？在听到下人禀报说她被花无绝掳走的时候，他心中一片慌乱，他想那个女人本事大得很，这样的事情她也经历过，一定可以对付。

是的，他看见那个男人拥抱了她，所以他起了杀机，他发怒！他在害怕什么？

苍沐非看着渐渐远去的她，阴婺的眸子里染上一层的焰火。他朝着她追去，不由分说的将她抱上了马，扬长而去。

“苍沐非，你干什么？”林月兮失声尖叫，人已被被他环在怀中，奔驰的马疾行在黑夜，迎面是如自由一般的风拂过脸颊。林月兮不在挣扎闭目享受这种疾驰的感觉。

苍沐非侧眸看她，却见怀里的女人闭目微笑，很是惬意的模样，不禁所有的怒火都纷纷的消散。唯有拥抱着她的力度紧了一些。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短短几日的功夫，大街小巷盛传离王妃被采花大盗掳走失贞的消息。

“小姐，我刚才听下人说离王发怒将自己的书房给砸了。现在府中的下人都胆战心惊的。”绿珠从膳房取了点心放在桌上，不经意的说着。

林月兮看了看绿锦，却见她脸色平静。林月兮甚至不用猜也知道苍沐非因何而怒，她虽然不出门，但府中下人的闲话她也是听见过。

知晓她被花无绝掳走的除了苍沐非的亲信，那便是她身边的这两个丫鬟。流言因何而起，目的为何，她心知肚明。

“离王这顶绿帽子戴的着实好看。是不是绿锦？”林月兮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问着绿锦。

“小姐真是聪慧。身败名裂，这也是一个好机会。”绿锦倒了一杯茶放在林月兮的面前。

“我还有更好的机会，绿锦你想不想看一看？”林月兮起身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绿锦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绿珠，吩咐下去，召府中所有的女眷在大厅集合。我要训话！”林月兮端起绿锦为她倒的茶喝了两口，唇角一勾笑的灿烂。

离王府的女眷众多，黑压压的跪了一屋子。林月兮身着宽袖对襟金丝绣牡丹华裙端坐在堂上，高雅而美丽，落落大方。

林月兮接连喝了两盅茶却是一言不发，堂下跪着的嬷嬷丫鬟个个满头大汗提心吊胆。大厅内鸦雀无声，而林月兮浑身散发出的气势直逼堂下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