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因祸得福

现实中，距离谢歆和海灵进入纪弘的精神世界里，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两天来，狄叔都寸步不离的守在谢歆身边，水米未进，可是他红润的脸颊上，却看不出丝毫疲态或饥饿，只有微皱的眉头显示着狄叔似乎也陷进了，属于自己的回忆中……

“唔……”实验室隔间里的纪弘难受的呻吟了声，缓缓的抬起手遮挡天花板上，那对现在的他来说还略显刺眼的光芒，有些疲倦的从铁床上爬了起来。

抚着头，纪弘感觉自己似乎重新活过一遍似的难受，身体火辣辣的疼痛着，那光球钻进体内时的痛楚，彷佛直到这时还在折磨着他的感官……

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在意识世界里发生的事情，纪弘慌张的跳下铁床，在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后，稳住身形跑出隔间。

在看到隔间外仍在沉睡中的谢歆和海灵时，纪弘口气略带怀疑的问道：“狄叔，她们……”

“不要紧，既然你醒了，那她们也差不多该醒了。”没有正面回答纪弘的问题，狄叔在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后，从打坐中回过神，伸展了一下身体才站起身来，让自己面对着纪弘。

“那……我刚刚梦到的……是真的？”当听到狄叔确认两人的安危后，纪弘才刚放下心，立刻又因为想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而支支吾吾的问道。

“你不是做梦，你只是掉进了自己的意识里罢了。”微愣的看着纪弘健康的样子，狄叔不可思议的眯起眼睛打量，对纪弘的评语也不得不随之更改。

他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没看过有人能够如此迅速的脱离意识世界，却还谈笑自如的像个没事人似的，难道这小子竟会是姆特百年来苦苦等待的救世主？

但听见狄叔的话时，纪弘却沉默了。

这么说来，海灵和谢歆是确实进到自己的意识世界里了？

皱起眉头，纪弘还宁愿刚才那些画面只是他因为疼痛出现的幻觉。毕竟人总有些不愿意让人揭开的事，而纪磊……就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让人知晓的事──

可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整理她们究竟看到了多少，床上的谢歆就已经疼的喊出声：“唔……头好疼啊……”

注意到谢歆转醒，狄叔立刻小心翼翼的扶起她，轻轻的将手放在谢歆头上，一股金色的光芒就这么随着狄叔的手，将谢歆整个人包裹住。

在看见那抹光晕时，纪弘猛地感到一阵晕眩，心里似乎有什么蠢动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欲望，让纪弘既疑惑又惊奇。

摸了摸胸口，刚才看见狄叔手上的金色光圈时，那里似乎在发烫？

“狄叔，我好多了，谢谢。”不过一会儿时间，谢歆就已经在狄叔的辅助下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她赶紧出声提醒狄叔，免得他继续耗费力量替自己舒缓不适。

“看来这时候让小姐接触意识世界，果然还是太早了。”在抽离前还不放心的再次施加力量，狄叔看着谢歆仍旧苍白的脸色摇头道，似乎有些埋怨自己太过大意。

“狄叔，我不小了，您就别担心了。”看着狄叔担忧不舍的样子，谢歆莞尔道，话语中还刻意用上敬语。

等到谢歆安抚完狄叔后，转过头正好对上纪弘的视线，依旧严厉的眼神里，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情绪。

“纪弘，你跟我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对于谢歆的话，纪弘除了不解之外，还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这个一向看不起他的最高指挥官，竟然会有话想和他说？

看了看一旁仍旧沉睡着的海灵，谢歆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开口说道：“你跟我到实验室外头，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谢歆也不论纪弘同意与否，就起身自顾自的往外走去了。

但刚脱离精神世界的不适，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

凭着纪弘的眼力，不难看出这时谢歆往外走去的步伐隐隐透着虚浮不稳，她的背影在此刻的纪弘眼中，竟是显得娇弱疲惫，和她一开始的英气形象相差甚远。

目送着谢歆走出实验室，纪弘只好带着满腹疑问跟上她的脚步。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狄叔遥遥叹了口气，接着像反驳自己似的摇了摇头。

这时除了狄叔自己，寂静的实验室中，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有事要和我说？”一踏出实验室，纪弘在谢歆指示下关上门后，便立刻怀疑的问道。

“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来，海灵是个很单纯的孩子。”转过身，谢歆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直把纪弘愣的直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我感觉的出来，海灵是真心对你好，我只希望你在接下来的实验里，不要让她失望，更不要伤了她的心。”

“什么意思？”虽说谢歆上一句让纪弘有听没有懂，但这句他可听明白了。

不要让海灵失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海灵还等自己替她争口气？这不可能吧……

看着纪弘一无所知的样子，谢歆叹了口气，接着有些不愿的开口解释道：“我只说一遍，接下来你的实验就是跟和你一起被带来的二十九位实验体，在荒漠星球上互相狩猎，而每个实验体的观察员都会透过卫星观察你们，我只希望你不要就这样死了，否则海灵铁定会伤心的。”

“互相狩猎是什么意思？”压抑着口气中的怒气，纪弘反问道。

其实光听字面上的意思，纪弘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只是……他还是希望事实不要如他所想。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自相残杀！到时候你们每个实验体身上都会配带着号码牌，只要抢到指定的号码牌，就可以过关了。”不是不明白纪弘话语里的质疑和愤怒代表着什么意思，但谢歆还是直接回应道。

反正拐弯抹角本来就不像她的个性，要怪也只能怪这场实验……怪它挑上纪弘，怪它让海灵重视纪弘，怪它让她们知道纪弘的过去……总之就是怪它！

（天啊，实验何其无辜，要是没有人催生，它就是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做到这些啊。）

“什么！要我们自相残杀？”

注意到纪弘脸上愤慨的表情，谢歆只能无奈的又叹了口气。

她都快觉得自己因为这些意料之外的事，烦恼得多出好几根白发了，偏偏这纪弘还是像不懂，她已经很努力在压抑她那身傲骨了似的斤斤计较。

抚着正疼的厉害的头，谢歆退让似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在荒漠星球上有各种属性元素的村子，你可以在那试着让力量觉醒，这样胜算可能会大点，说不定你只要让对方无法动弹就能拿走号码牌了。”

“那事后你们会怎么处理他们？”不是不明白谢歆已经妥协许多了，但纪弘就是没办法无视那些实验体的下场，于是此时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

“如果你坚持……那我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后，再将他们放回地球……”看着纪弘执着的表情，谢歆只能再次退让道。

“真的？”

没想到她的退让竟换来纪弘又惊又喜的疑问，这不禁让谢歆替自己的做人感到悲哀了，难道纪弘对她的印象真的差成这样？

“但不是马上……要等到下一次选择实验体的时候才能顺便将他们放回地球，在这期间他们得留在实验星上帮忙做些工作养活自己。”

“下次选择实验体？那是多久之后？”发现谢歆的态度放软得超乎想象，纪弘不禁对她有些改观了。

看来她并不像自己一开始认为的那样独断独行嘛。

“一是十年后、二是等救世主诞生、三是你们有人能挺过所有的实验。”

“什么！十年后？你这不是毁了他们的一生吗？”听见竟然要等到十年后，剩下的人才有机会返回地球，纪弘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再度暴走，气愤的吼道。

奇怪的是，面对纪弘的无礼态度，谢歆却一反常态的平静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只是个太空舱指挥官，能做到的就这么多了，如果你不稀罕，那我也无能为力。”

谈话至此，纪弘这才明白刚刚是他太过强人所难了，不禁懊悔的停下嘴边的话。

看着谢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竟是前些天那高傲不讲理的太空舱指挥官，像是察觉到什么，纪弘淡淡的说道：“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需要，我只希望你别就这样死了就好。”侧身避开纪弘的视线，谢歆的语气乍听不耐，但仔细思索后，就会发现其中似乎还隐约有着什么其它情绪。

“为什么？”愕然的张大嘴，纪弘被谢歆反复无常的态度给弄懵了。

要说现在是海灵这么对他说，那他可能会相信，可是偏偏这么说的人不是海灵，而是谢歆……

他真的被这彻底反常的状况给吓傻了，该不会一觉醒来他已经来到另一个相反的世界而不自知吧？

“没为什么，就只因为我不想让海灵伤心罢了。”不知是没有注意到纪弘的震惊还是心不在此，谢歆依旧平稳的说道，眼神若有所思。

想起刚刚在意识世界里看见的一切，想起海灵对他的好，想起他那悲惨的人生，同情也好为了海灵也罢，谢歆就是没来由的不希望他再受到伤害。

可是从小冷漠的个性却不容许她多说些什么，谢歆只好和纪弘来个交换条件。

即使这个约定对她根本没任何好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抬起手准备打开实验室大门，谢歆不想再让自己沉浸在这些思绪里了，更重要的是，她也担心还未清醒的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