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易髓丹
书名:盛世狂妻作者名:倾言本章字数:3185更新时间:2024-12-27 17:06:33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道理还要本尊教你吗?”他眼底的森寒与不带任何情愫的口吻,让荣彦晞倒吸一口冷气。
她第一次知道,人的眼睛可以冷到这种地步,只一眼,就从脚心寒凉至心窝。甚至整个人都有些轻颤,不敢与他直视。那是恶魔之眸,看一眼就会沦陷,就能将人敲骨吸髓,化为灰烬。
荣彦晞的羽睫扬起,下眼睑落着斑驳的剪影。
外头的闪电掠过,照亮了她倔强的容颜,还有眼底一丝愠色。
冷冷摔开她的手,鬼面人的嘴角抿出凉薄的弧度,“想要易髓丹只管说一声,本尊的小妖精既然想要,本尊自然可以给。”
荣彦晞一怔,想不到被他看出来了。
方才她顺着他的脊背摸索,就是在他身上找易髓丹。
只要找到易髓丹,她就不必被他捏在手心里。
只可惜,她不够老练,抑或是她的吻技有待提高,否则若能将他吻得七荤八素的,也许就能成功。只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少女如何能跟亦正亦邪的男子斗法?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他的手上多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看上去有种巧克力的光泽。
这便是他口中清凉的液体?
该死,分明是个药丸,拿来吞咽就是,何以每次他都要用嘴对嘴的方式喂食?她又不是残废!
看出她的迷惑和愠色,鬼面人的眼睛闪烁着迫人的精光,口吻阴森如地狱幽冥的清冷,“易髓丹不是每个人都能服食,若非本尊用内劲将其化开,只怕进了你的肚子,就会让你浑身经脉爆裂而死。若你不信,且都试试。”
一语既出,荣彦晞的眸子赫然瞪得斗大,“你说什么?”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的易髓丹。
怎么,还要用内劲化开?
这是……
能镇住血魄珠的诡异后遗症,她自然明白易髓丹绝非寻常之物,只是为何要用内劲化开?难道……不觉脱口而出,“为何要用内劲化开?”
摆弄着手中的易髓丹,鬼面人背对着她,不教她看见一丝一毫的表情。外头电闪雷鸣,愈发衬着他颀长的身躯,如鬼魅般神秘莫测。
“因为易髓丹的药性非寻常人可以承受,只有用内劲将易髓丹的药性控制住,配以导气归元之法,慢慢灌入人的体内,才能确保无虞。”他说得很轻,温柔的口吻却有种冰冷的错觉,萦绕在荣彦晞的心头久久不去。
荣彦晞愣住半晌,“原来你每次……”
原来他每次以嘴对嘴的方式喂食易髓丹,是想用他自己的内劲化开易髓丹的功效,以免伤了她。而且,每次都用这种方式逐渐向她体内灌输内劲。难怪她方才可以自行运气,原来身体里竟有他些许内劲残留。
他冷然侧过脸,锐利无温的眸子掠过她错愕的容脸,“怎的,这么快就心生感激?哼,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本尊,你欠本尊的,本尊早晚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刚刚升起的一丝感激,顷刻间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发得无影无踪。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荣彦晞镇定心神。
蓦地一阵冷风刮过,眼前之人早已消失无踪,耳边只徘徊着他冰凉如风的话语,“这个你早晚会知道……”
长长吐出一口气,荣彦晞忽然觉得世界有些乱,怎的这种妖魔鬼怪都会找上门?所幸,她有避开了一劫。只是下一次……不知为何,鬼面人每次出现,她并未觉得彻骨的惊惧,相反……竟然有一种该死的些许期待,就好像在等一个老朋友……
或许有些人,落地便是来还债的。
孽债。
这边的戏码刚刚落幕,左相府的戏码却又开锣了。一场厮杀,划破了午夜的雨幕。
厮杀声划破了雨夜的喧嚣,不再是雨打芭蕉的静谧,而是兵刃交接的惨烈。
只是谁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形如何,却听得第二天的大街小巷盛传,左相府被一群黑衣人突袭。刺客为一群江湖人士,如今业已被擒,只等着悉数押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这不禁让所有人都联想到不久之前左相府兴兵聚贤庄之事,如此种种,想必所有人都会觉得是聚贤庄派人刺杀邢昂。
只不过……
聚贤庄一介江湖门众,何以要与朝廷作对?还是高高在上的左相府?
秦风幕坐在聚贤庄的正厅内,顾自品着香茗,却见荣彦晞面色凝重的走进来,“外头出事了。”
“那又如何?”秦风幕面前置一棋盘,如今正气定神闲的左右手博弈,丝毫不将外头的举动落在眼里。
“你可知是何事?”荣彦晞知道他的性子,故而也放缓了口吻。
挑眉斜睨荣彦晞一眼,秦风幕嘴角微扬,“区区左相府罢了。”
荣彦晞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可是你吗?”
“何以如此问?”秦风幕一子落定,慢慢拾掇着被吞噬的白子,他素来自诩黑子,如今差一步大获全胜,果真惬意。
“织云不见了。”从昨夜开始,荣彦晞就没看到织云的影子,问下周边的人,只说织云昨儿个夜里出去便没有再回来。
秦风幕不紧不慢的抬头看她,“生死有命。”
羽睫微微一颤,荣彦晞表情稍霁,口吻坚毅而镇定,“她救过我。”
她看见他手一扬,手心的棋子呼啦啦落进棋盅里,便顾自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你可想好了?”他冷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回头,竟看见他的脸上有一丝薄雾般的迟疑。见她顿住脚步,秦风幕不再看她,只是低眉继续博弈,手中的棋子却夹在指缝间没能落下,“凡事没有绝对。”
她定定的望着他专注的神情,仿若他不过冲着棋盘中的厮杀而言,并非是对她。羽睫颤了一下,荣彦晞深吸一口气,终于走出去。
身后,秦风幕握着黑子的手停驻半空,久久不肯落下。
须臾才冲着后堂那人道,“记着,别让人伤了她。”他说得很轻,手中的黑子咯噔落入棋盘,却是满盘皆落索。
有个身影从后门出去,四下独剩下秦风幕一人,冷眸望着一局死棋。
外头的阳光很好,大雨过后的空气甚是清新,带着泥土的气息。
街市上熙熙攘攘,荣彦晞一声不吭径直上了一家酒楼。坐在二楼临窗处,刚好能将菜市口刑场上的一切看得真切。酒楼茶肆素来是最能打探到消息的地方,三教九流的都喜欢在这里混杂。
荣彦晞一身嫩黄色的衣裙,发髻轻挽于脑后,只一枚刻马蹄莲花纹图案的银簪束着,心形的抹额随意垂于眉心,美眸灵动,薄唇不点而朱。
这样一身素净,没有一丝饰物,反倒衬得荣彦晞有几分仙风道骨,超尘脱俗。
点了几样点心,上了一壶好茶,荣彦晞不动声色的坐在临窗的角落里。桌案上,放着她唯一的武器:弓和箭。
耳边是邻桌的喋喋不休与交谈之音。
“听说昨儿个左相府抓到了刺客,都是江湖人士。”
“不是听说,而是今儿个左相府少主下了命令,要当众处斩这些人。”
“可知是何人所为?”
“道听途说,便是与聚贤庄有些干系。”
“前不久被左相府兴兵相犯的聚贤庄?”
“可不是嘛,现下左相府就要杀鸡儆猴。”
“真想看看,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能潜入左相府刺杀……”
荣彦晞不动声色,脑子里只刻着杀鸡儆猴四个字。上一次邢昂差点毁了聚贤庄,如此再迁怒聚贤庄,只怕又要有一场惊心动魄。上次有右相,这次呢?
手,握紧了手心里的杯子,飘渺的香气却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到底是谁要刺杀邢昂?荣彦晞不觉得是秦风幕所为。是谁想栽赃嫁祸给聚贤庄?
来韦国已经不少时日,距离定下的半月之期所剩不多。秦风幕又该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她看来,似一点都没进展,又怎么谈得上灭整个韦国?
一个左相一个右相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能达成所愿?
喝一口香茗,视线远远的落在街面上。
她的视线顿了一下,只见几辆囚车正缓缓的朝着菜市口的刑场而去。为首的马背上,高调的坐着邢昂颀长的身影。
握紧手中的杯子,冷厉的目光远远而去。
她想知道,邢昂究竟意欲何为?
殊不知一切都只是个局,一个筹谋已久的迷局。
刑场上,邢昂居高临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围观的百姓,试图找到他想要看见的容脸。眸子里的光越来越深沉,到了最后化为一抹冰冷的戾气。那是最阴冷的杀气!
一行五人被一一排开,身上五花大绑,被按跪在地上。
一个个皆身着夜行衣,浑身是血。
邢昂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好杀之以儆效尤。
五人之中有一名女子,而且容貌……荣彦晞一顿,织云?手中的杯子险些落地,真的是织云?!
此人脸上满是污血,虽说与织云相似,未见得就是织云本人。
不是织云!一定不是织云!除非织云受命秦风幕,否则怎会如此鲁莽去刺杀邢昂?难道真是秦风幕?
他那一句:凡事没有绝对。
骤然敲醒她心中的警钟,难道真的是他……
荣彦晞娇眉紧蹙,视线死死定在那女人身上,奈何距离太远,看不清秦。
却见邢昂面色阴沉,忽然手起刀落,一刀砍断了其中一人的胳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胳膊滚落在地,那指尖因为神经末梢的作用还在轻微弹跳。
场下一片哗然,但随即陷入死一般的寂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