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钱奔波

莫小雪皱了皱眉，她本来心情就够糟糕的，张文轩又在这里火上浇油，“你到底想怎样啊？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是我爸的亲身闺女，我的肾不行，难道你的行啊！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就任意欺骗我！张文轩，不管你有多讨厌我，请不要拿我爸爸的生命开玩笑！”

张文轩没想到莫小雪一大清早就那么大的火气，昨天晚上明明还没心没肺地傻笑来的……她有些意外地歪了歪脑袋，还是那种戏谑的调调，“你还真的什么都不懂，谁说直系亲属就一定能够配型成功了？你爸爸是我的患者，我怎么会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配型不成功！单子在这，不信你自己看！”

抓着化验单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着。莫小雪早就知道张文轩说的一定是真的，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刻，她徘徊在精神崩溃的边缘，“那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莫小雪紧紧地抓着张文轩的衣角，寻找安全感。

张文轩扯回自己的衣服，轻轻地在上面弹了弹，“我们医院现在有两个肾源，你父亲很幸运，其中一个跟你父亲是匹配的，不过……”张文轩抬起头，用一种猜不透说不清的眼神看着莫小雪，“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医院患者那么多，肾源又非常紧张……”他话锋一转，“当然，你们家实力雄厚，这应该都不成问题吧？”

“当然！”莫小雪径直走出了张文轩的办公室，像走出炼狱一般轻松。

找余彩蝶，要钱，这是莫小雪唯一的希望。

站在余彩蝶家门口，莫小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余彩蝶才是理亏的一方，可她却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她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没反应。她该不会真的跑路了吧？莫小雪用力地拍打起来，“余彩蝶，余彩蝶，你给我出来，余彩蝶！”

门终于开了，却不是余彩蝶。那个一脸凶恶相的中年妇女皱着眉头，冲着莫小雪一阵大叫，“你谁呀，敲什么敲啊！”

莫小雪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呀。她轻声道歉，“姐姐，对不起，打扰了……我找余彩蝶，这里不是余彩蝶的家吗？”

中年妇女斜着眼睛看了看莫小雪，“昨天晚上搬走了。这人也真是的，退租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不是说这是王宏博送给她的房子么，怎么会是租来的？莫小雪像丢了魂似的走到马路上，看来余彩蝶真的跑路了。

关于王宏博，她了解的并不多，他家在哪，他单位在哪，根本一无所知。单位，找不到王宏博的单位，可是，找得着余彩蝶的单位呀！莫小雪终于又看到了希望，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

“余彩蝶……请假了吧，她昨天就没来上班。”

又一个晴天霹雳，差点炸的莫小雪粉身碎骨，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她失落地回到医院，这件事情该如何跟爸爸妈妈交代呢？

趁着爸爸睡着了，莫小雪将妈妈拉出病房，这件事情让爸爸知道了，只怕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会对他的病情不利。“妈妈，姐姐失踪了……”

“啊？”妈妈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莫小雪扶着她，“您应该也听说了，我和爸爸配型不成功。”她声音沙哑，濒临绝望。

妈妈拉着莫小雪的手，“好孩子，不要难过。你爸爸跟我再三强调，不要你的肾。所以，就算配型成功了，他也不会接受的，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为什么？”莫小雪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爸爸为什么不要我的肾？”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跟她的亲生妈妈有关系。她只知道她的妈妈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但到底生了什么病，她并不清楚，而爸爸也绝口不提。

妈妈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原因。小雪，你在这里陪着爸爸，我去找找我那些老朋友，老同事，看看能不能把钱凑够了。”

“妈妈……”看见妈妈艰难地起身，缓缓地走出她的视线之外，一阵莫名的心酸涌上莫小雪的眼眶。在她的记忆力，从来都是别人低声下气地找爸爸妈妈办事、借钱，而妈妈什么时候会为了钱的事而奔波？此时此刻，她真的恨透了余彩蝶。

奔波了一天的妈妈憔悴而苍老，恐怕她连午饭都没有吃吧。她拉着莫小雪的手，无声泪下，结果已然明了，“世态炎凉……”她缓缓吐出四个字，近乎昏厥。

张文轩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好像是故意来看笑话的？“阿姨，这是……”

莫小雪怒目而视，似乎要把所有的不顺利都算在他的身上，张文轩毫不避讳她的眼神，“住院费快要不够用了，有时间续交一下。”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好心提醒你一下，你爸爸的病情恶化的很快，需要尽快做手术，而且肾源……”

妈妈焦急地追过去，“张医生，求求你……”

莫小雪强硬地把妈妈拉到自己身边，“求他做什么！妈妈，你放心，我去想办法。”

“这么晚了，你去哪？”

莫小雪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毕业三年了，好多同学都断了联系，要是一开口就借钱，不知道会遭多少白眼，又能借来几个钱呢？工作三年，同事关系混的还不错，可要是真的论起真金白银，也只怕大家会避之不及吧。

“小雪？真的是你呀！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担心死我了！”苏默如从一辆出租车上跑下来，给了莫小雪一个暖暖的拥抱。

莫小雪趴在苏默如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

“她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听莫小雪哭哭啼啼地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苏默如气愤地咒骂着余彩蝶，“想不到几天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叔叔的病真的很严重吗？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莫小雪摇了摇头，她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不会大半夜在大街上游荡了。她拉着苏默如的手，满目期待又有些难为情地问道，“默如，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但现在真的是人命关天，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第一次张口借钱，虽然对象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莫小雪还是紧张羞涩，不知所措。

苏默如捏了捏莫小雪的脸，“小雪，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说话么！”她面露难色，“你要是早点跟我说就好了，今天下午，我跟秦天刚去售楼处交的首付，你也知道我们两个的情况，交完首付之后，生活费都……”苏默如低下了头，在莫小雪最危难的时候，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怎能不羞愧呢！“我虽然没钱，但是，我有力气呀，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叔叔！”

莫小雪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她不怪苏默如，她也相信苏默如不会对她撒谎，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第一次张口借钱就碰了壁，她哪还有勇气再去找那些平时没什么往来的老关系呢。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长这么大，莫小雪第一次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

爸爸还在病床上躺着，等着她回去救命，可是……

忽然想到爸爸说的瓷马，莫小雪匆匆告别了苏默如，直奔家中。玄关——门厅柜——瓷马——找到了！莫小雪没想到爸爸竟然会把存折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一定是武侠剧看多了，信奉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莫小雪激动万分地探向瓷马的肚子，终于摸出了一个红色的本本——存折！不知道这里面会有多少钱，但愿够付手术费吧！莫小雪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妈妈，你一定要保佑我，保佑爸爸！”她打开存折，缓缓地睁开双眼，二十五万，居然有二十五万！她的压岁钱哪会有这么多，这应该是爸爸为她攒的嫁妆吧。

然而，幸福来得快，去的更快，她定睛一看，存折里的钱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取走了，一分不剩！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您不该如此偏心的。”

又是余彩蝶，她到底想怎样啊！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这张存折，难道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张存折，让她感觉到爸爸偏心了吗？

莫小雪颓然坐在地上，环顾着她这个表面温馨的家，实在不行，就只能卖房子了。

这么大的事，还是跟妈妈商量一下吧。

回到医院，妈妈已经趴在爸爸的病床上睡着了，莫小雪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阵眩晕，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太快，她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她想不通，她健健康康的爸爸，好好的一个家，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一觉醒来，阳光普照，莫小雪打起精神，开始新的一天。

然而，她刚刚鼓足的勇气就被张文轩挫败了。

还是那地狱一般的泌尿外科主任医师办公室，莫小雪凝眉瞪着张文轩，不知道他又要刷什么把戏。

“怎么还没去交手术费？”张文轩淡淡问着，面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