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景重现

对面的小平房里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莫小雪皱了皱眉，绕过院子，往前面走去，张文轩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轻轻的脚步声让莫小雪想起了她和张文轩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张文轩也是这样慢悠悠地跟在她的后面，静静的不说话，而她却感到后怕。之前就算是白天，她一个人都不敢来这里，那个时候，她非常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惜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而她也看不清张文轩的脸，分不清是面善，还是面恶，只得加快脚步。

来到刘磊经常泡的网吧，莫小雪开始搜寻他的身影，没有。她只好来到吧台询问刘磊的登记记录，“刘磊？今天没看见。”

他不在家，就一定是被电话吵醒了，可是，也不在网吧，他会在哪呢？

上一次捉贱，她还去了彩票站寻找。刘磊最大的梦想就是中个一百万，买车买房，娶她生子。可是这个时间，彩票站早就关门了吧。

莫小雪左脚刚踏出网吧，想起上一次在网吧门口与张文轩的对话，不禁又问了一句，“你跟着我干什么？”

张文轩一愣，挑着眉毛，“你追尾，撞伤了我的车，我当然是找你索赔的！”

莫小雪不禁笑了一下，上一次他的回答可是“我撞伤了你……害怕你会出事……我又不是坏人！”还记得他那副表情既委屈至极，又桀骜不驯。

回到刘磊的家，莫小雪蹲在窗户底下，又开始不停地拨打余彩蝶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可是，这屋子里并没有听到一点电话铃声，看来她是真的找错地方了。对面不和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不一会儿那扇门缓缓开启。

莫小雪拿出枫林宾馆的优惠券，指着上面的地址，“去这里。”

张文轩跟在莫小雪后面，皱着眉，冷冷地问，“我是你的司机吗？”

对面出现一个人影，莫小雪停下了脚步，他回来了？也许是去超市买烟了。

然而，走过来的却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莫小雪急忙警惕地让路，贴着墙边，老头却贼溜溜地看着她，一脸的怪笑，摩拳擦掌，猥琐的声音刺痛耳膜，“这一次可赚到了！”说着，竟伸出手来！

张文轩迈开大步，顺势把手搭在莫小雪的肩上，宠溺地问道，“亲爱的，我找到你了，你输了！”

猥琐的老头悻悻地继续往前走，嘟囔着，“大半夜的不睡觉，玩什么躲猫猫……”

这个老头……应该是对面大姐的客户吧。那刚刚出来的人……莫小雪回头，老头已经不见踪影，而从那个小巷子里出来只有这一条路，难不成……

莫小雪打心眼里觉得恶心，却还是缓缓地往回走。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艰难地挪着。

见莫小雪双臂紧抱，张文轩脱下外套，披在了莫小雪的身上，却冷冷地讽刺道，“你爸爸妈妈都在医院里躺着，你却来这里幽会。可是，你的男朋友呢？”

男朋友三个字重重地敲在莫小雪的心上，“他已经不是……。”是的，他们已经分手了，莫小雪差点忘记了她来这里是找余彩蝶的，而不是捉贱的。

伴随着对面刚刚响起的不和谐的声音，天空忽然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劈下来，大雨就这样不期而至。

怎么又下雨了？莫小雪皱着眉，上次来捉贱，也是因为下雨，她挪开了窗台上的那块大石头，取出钥匙，进屋避雨，而张文轩也低着头跟了进去，却用手掩着鼻子，难以适应刘磊家里的环境，可是，他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什么醒来的时候，他还在身边？

张文轩戏谑地笑着，“你是想请我去屋里坐坐，像上次一样？”

莫小雪站在门口，果然锁已经开了。她确信余彩蝶真的不在这里，而这也是刘磊和余彩蝶支原体感染最好的解释，可是，那大姐已经四十多岁了……

“你别总是看不起人家，她也不容易，老公死得早，公公婆婆等着她养老，儿子等着她交学费，不过就是讨生活而已。”刘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怪不得他知道那么多关于大姐的事情，他们在一起多少次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来，那些所谓的爱情根本就不曾纯净！

莫小雪默默地转身，不理会大雨倾盆而下。

张文轩不想陪她发疯，一个人快步走出去。可是，刚走几步，就折返回来，抱起莫小雪，在泥泞的路上奔跑起来，最后把她扔进车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送我回医院吧。”莫小雪淡淡吐出几个字。

“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司机！”张文轩愤怒地发动了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飞驰而去。

那一阵阵不和谐的声音在莫小雪的脑海里回响，她的脑袋就要炸开了！她晃了晃头，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他们已然分手，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余彩蝶，一定要找到余彩蝶！

莫小雪转过头来看着默默开车的张文轩，她还是第一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偷偷地看着张文轩的侧脸，清晰的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

“看够了没有！”张文轩冷冷地质问。

莫小雪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淡淡地说，“瞻仰遗容嚒……”

张文轩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莫小雪。

莫小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用手轻轻地把他的脸推过去，“小心开车。”她的手指相互缠绕着，“那个……那天晚上你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在那种地方睡觉不锁门，我怕你被先杀后贱。”张文轩依旧冷冷的，“先杀后贱”四个字重重地落下来，砸得莫小雪一阵眩晕。

先贱后杀也就算了，难道张文轩喜欢鞭尸吗？他一定是个变态狂！莫小雪撅着嘴，“有你这么个变态在身边，才真的没有安全感呢……”

一阵急刹车，莫小雪的头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她心有余悸怒吼着，“你干嘛！”这分明就是打击报复，说错了么，他就是个变态！

张文轩轻轻地解开莫小雪的安全带，“你到了。”

文轩医院。在清澈的夜空中，红红的四个大字照亮了半边天。莫小雪下车后，重重地摔上车门，“你的车哪里被我撞坏了，开个证明，我不会赖账的！”反正也要赔钱的……说着，她有抬脚重重地踢了一下，“唉哟！”

用力过猛，扯到了刚刚追尾的小腿，一阵疼痛。抬头看见张文轩脸上露出的刻意嘲笑，莫小雪转身，单腿蹦进了医院。

张文轩随后跟了上来，抱着莫小雪去骨科，照X光。

医生护士都休息了，张文轩没有叫醒他们，一个人悄悄地操作着。

莫小雪抿嘴偷笑，“我这算不算是走后门呀！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享受走后门的待遇呢！”她美滋滋地甩着腿，张文轩一把按住，冷冷地警告，“别乱动！”

莫小雪的腿是停住了，嘴却闲不下来，“上高中的时候，就听说外科医生最赚钱了，喂，你见过最大的红包里面是多少钱啊？你一天要收多少个红包啊？”也许是走后门的关系让莫小雪感觉她跟张文轩很熟很熟，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张文轩根本不予理睬，认真地看着片子，“没伤到骨头，以后别乱踢东西就行了！”说着，张文轩就把莫小雪带出了骨科，“X光45，本医生亲自坐诊的300元挂号费可以不收，追尾撞车的损失我明天告诉你。”然后，张文轩扬长而去。

莫小雪气得伸腿踢墙，不禁又痛苦地叫了一声。她真是后悔，刚刚怎么能跟一个超级无敌大变态说那么多话呢！呸呸呸——

先走到住院病房，爸爸睡得很安稳，又来到急诊病房，妈妈睡得很沉。莫小雪不甘心地拨打着余彩蝶的电话，直到她电话关机，应该是被她打没电了。她握着电话，想去余彩蝶家找她，可现在又脱不开身，只能静静地等着，等天亮。

天终于亮了，却不见曙光，连同莫小雪的希望也被乌云遮盖着。

有妈妈照顾爸爸，莫小雪准备去找余彩蝶，必须要把爸爸的救命钱要回来。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了张文轩，然后就被张文轩带到了办公室。

这个张文轩还真是阴魂不散！明明刚分开，这么快就有找上门来，不就是四十五块钱么！莫小雪掏出钱包，“说吧，你要多少钱？”

张文轩脸色沉重又带着一丝戏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莫小雪皱着眉，恨不得撕烂他那张俊美的脸，“有话快说，有……”

“好吧。”张文轩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莫小雪，“好消息是你不用赔钱给我了，鉴于我的车没有损伤，而你的腿……所以，X光的钱我也替你出了。”他顿了顿，“坏消息就是——”他把一张单子递到莫小雪面前，“不好意思，你的配型不成功，需要寻找其他肾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