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一次

云袖彩裳，丝竹绕耳，莺莺燕燕的笑声令人心神荡漾，秋阁一向是男人的天堂。

忽而所有的声音止住，众人无不屏息凝视，台上红衣女子从天而降，伴着下落之势，音乐再次响起，女子缓缓起舞，面纱下仅露出的双眸勾人心魂。

魅眼如电般扫视台下之人，众人无不失神。

阁楼上，男子一身白衣，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直直的盯着女子。

四目相对，女子轻声一笑，优雅的抬起手，一件不明物体从袖中快速的射出。

“不好，保护太子！”惊恐的声音突然响起。

“叮叮……”金属撞击的声音随后出现。

那阁楼上的男子双目突然愣住，眼神随之变得涣散。

众人瞬间从温柔乡中清醒，奋力的向外挤着。然而台上的女子却一动不动，仔细看去，她的眼角正慢慢的眯起。

“公子，公子！”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几分悲凉。

阁楼上，那男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是你做的，对不对？”声音陡然变调，不善地目光转向台上的女子。

一股异样的香味忽然出现在空气中。

女子轻笑道：“没错！”

“你……我要杀了你！”拔剑而出的声音，那人直奔向女子。

“我梨娘仇家无数，不差你一个，不过，想杀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女子看向那向她靠近的长剑，竟不曾移动半分。

然而那人却是脚步一顿，梨娘，她是梨娘！

“哼！”女子冷哼，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后会有期！”说罢，轻轻一挥，一朵梨花落在死去之人的身上，而她也同时消失。

清河冷月，红衣女子半坐在河边，愣愣的看着河中的倒影。

她叫白离，南辰国恶人榜之首，她曾一夜屠尽一族之人，因每次杀完人都会留下一朵梨花，所以人称梨娘。

嘴角轻轻的勾起一抹莫名的微笑，温柔的双眸却怎么也隐藏不了那股杀气，看的出来她是刚刚杀了人。而那人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他地位在南辰国可不是谁都敢招惹的，但白离却偏偏这么做了。

当然，对于白离来说，不过是杀个人仅此而已。

河中的倒影轻轻晃动了两下，却是十分好看，不知为何她突然看得出了神。

回忆缓缓的倒转，记那一日，皇甫恒对白离说，“帮我杀了太子！”

“上次你说过的……”

“最后一次，好吗？成功之后我一定会和你远走高飞。”他连忙将话打断，眼里满是恳切。

“真的？”

“真的。”

“好。”

对于皇甫恒的请求，白离不知怎么去拒绝，她不喜欢杀戮，却一直手染鲜血，不过，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吧！

一切都会结束的，她这次真的要和皇甫恒远走高飞了。

“你杀了太子？”声音突兀的响起，将白离从思绪中拉回。

“是啊，我杀了他。”白离未曾回头语气波澜不惊，来的人正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云逸风，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于白离来说，杀人已经变成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皇甫恒让你做的，对吗？”云逸风似乎是在低吼，可以听出，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白离的身体微微一振，偏过头看向身后的云逸风，“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然后和你远走高飞，是不是？”他打断了白离的话，双眸中的暴怒处于随时都会爆发的边缘。

白离只是无声的点头，一脸的无辜。

“你这个傻瓜！”恨铁不成钢般的语气，云逸风转过身背对白离，若再多看她一眼，恐怕下一秒就会失去理智。

白离只有苦笑，“云逸风，为什么？”

真的是傻吗？不过是为了皇甫恒杀了好多人，不过一次次被欺骗，真的没有其他的了。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云逸风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对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始终一脸淡然的男子竟也会如此失态。

白离错愕的看着暴走的云逸风，虽然每次杀过人后，他都会如此，但每次都会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皇甫恒说的，这一次一定会和我走的！”白离低语，却是满腹委屈，自己这么奋不顾身的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和他在一起罢了。

云逸风长叹一口气，终是未再说什么，都是两个傻瓜罢了。

“白离，你……”他终是不忍怪些什么，转过头忽而一惊，眼睛猛地睁大惊呼道：“白离，白离！”

这边，白离口溢鲜血，倒在地下，任凭云逸风怎么呼喊也没有反应。

走近一看，却见她红唇已经变得发紫，云逸风心脏猛地一沉。

是中毒！

昏暗的月光零零散散的落下，云逸风在门外来回踱步，抬起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仿佛过了数个寒冬般漫长，那紧闭的房门终于缓缓的打开。

“大夫，她怎么样了？”他连忙向前，抓住门边老者的衣袖，一脸紧张的问道。

那老者摇了摇头，“患者中的毒太过古怪，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恕老朽无能，告辞。”说完转身离开。

云逸风呆呆的愣在原地，忽而变得一脸茫然起来。口中不停重复着三个字，不可能。

忽而他猛地将头抬了起头，看着昏睡中的白离，抬起脚快速走到她的身边。

“我就不信，用内力逼不出你身上的毒！”云逸风咬牙，使出了这个下下之策。

说罢，伸出手将内力打到白离的身上……

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灭去，清晨的微光照耀在二人的脸上，云逸风脸色苍白的坐在白离的对面。

良久，他终于睁开双眼，却见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再看白离，脸上的紫色已经不见，可却依旧昏迷不醒。

云逸风眉头紧锁，只觉得束手无策起来。虚弱的离开床上，将白离放好，缓缓走了出去。

他必须要让皇甫恒付出代价！

整个街上不知为何变得喜气洋洋，云逸风疑惑的看着一脸笑容的众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明日是他们爱戴的二皇子大婚。

那二皇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恨之入骨的皇甫恒！

怒火蓦地从心底燃起，云逸风沉着双眸看向皇子府的方向。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显得格外刺眼。

嘴角微微扬起，只见他身体快速闪动，不过转眼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翌日——

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喜字贴在门的两边，门口的石狮子上也围上了一圈红色的布。

老者一身红衣站在门口，满脸笑容的迎接着前来道喜的宾客。

今日是二皇子皇甫恒的婚礼，来的自然都是达官贵人，那礼物一个个也是价值不菲。不过宾客们并没有进去，而是一起站在门外，不约而同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神经猛地绷紧，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前方的轿子里缓缓走出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一身皇袍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虽然年事已高可却健朗的很。

那些人诚惶诚恐的低下头，连忙跪在地上高呼了数遍皇上万岁。

今日二皇子大婚，皇上作为主婚人，自然也要来到现场。他倒也没有架子，让众人起身，同他们一样，站到了那个方向。

这二皇子娶的不是别人，正是第二大家族，秦家的女儿，秦湘儿。如今太子遇害，而皇甫恒又娶了秦家的长女，其中的一番用意，众人也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良久，喜庆的音乐从不远处传来，所有人皆是精神一振，来了！

迎亲的队伍一点点的靠近，皇甫恒一身红色的喜服，对着围观的百姓微微点头，他能够亲自去迎接，也可见皇甫恒对此的重视了。

那深不见底的双眸之下，透露着淡淡的威严，薄唇轻抿看不出情绪变化。

队伍一点点的靠近，众人很有默契的跪下，高呼出早就准备好的贺词，“参见二皇子，祝二皇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那声音洪亮到让一旁的皇上不禁愣了一下。

皇甫恒从马上下来，微微颌首，“诸位不必多礼。”说罢对皇上行了礼，这才将目光转向花轿。

喜娘的反应倒也不慢，连忙将秦湘儿搀扶下来，红盖头将整张脸遮住，那只被喜娘扶着的手，看上去洁白无瑕，嫁衣将她姣好的身材包裹的凹凸。

众人不禁唏嘘，果然不愧为秦家的人，不露脸就已经这般标致。

皇甫恒淡淡一笑，从喜娘手中接过秦湘儿，扶着她向着府内走去。宾客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皇上和皇后端坐在主坐上。

“父皇。”皇甫恒行礼，而后看向一旁年轻的女子，顿了顿，又道了声母后。

皇甫胜天点了点头，“开始吧。”不咸不淡的语气，却透露着比皇甫恒更加浓烈的威严。

司仪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只听一阵笑声从外面传来。

“二皇子大婚，真是好不热闹啊。”那声音听起来十分舒服，只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多半是来者不善。

“谁！”皇甫恒厉声喝到，心里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