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宋恬昕，你自由了

“辰哥哥。”没有回头只感到熟悉的气场，就知他在自己身后，“我做了你喜欢的煎蛋来吃吧。”

路远辰回到多年前的记忆，一时难以回神。许久得不到他的回应，夏晓回头看他，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轮椅，跌坐在地上。

“夏夏！”

路远辰顿时一惊，伸手去扶她，却被阻止，“不要帮我！不要！我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了，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情绪失控的夏晓坐在地上哭叫着，一声一声直插路远辰的心脏，生疼。

“夏夏你怎么这么爱哭？”

“妈妈说，女人是水做的，本来就要哭。”

“胡说，你看你哭起来丑死了，将来我一定好好保护你，肯定不会让你哭。”

回忆里，他们还是儿时的模样，那些欢声笑语如今忆起，却让人恍如隔梦。承诺的要一直保护的小女孩，如今在自己面前哭的歇斯底里，自己却连伸出搀扶的手都是颤抖的。路远辰第一次觉得人在命运面前如此无力，“夏夏，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是自己欠她许久的，一直说不出口，生怕说了得到的是她的一句不原谅。

“我要的从来不是对不起你。”夏晓的眼泪没有停止反而愈烈，“我爱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我不能接受，为你做到这般，你依旧无动于衷。如今我是个残废，我配不上你，我懂我也放下。可我又怎么能接受，你不过一年就爱上了别人……”

“夏夏……”路远辰心碎愈裂，不知怎么安慰，只能一把搂过坐在地上的她，不停呢喃着她的名字，轻吻掉她脸上的泪水。

“啪！”走下楼来寻路远辰的宋恬昕手中的手机滑落，如此一幕映入眼底，震惊过后，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楚，“你们……”

“恬昕！”夏晓望向宋恬昕，又看了看路远辰，伸手环住路远辰的脖颈不愿放开：“我爱他，我为了他可以失去一条腿，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求求你，把辰哥哥还给我好不好？”

宋恬昕没有说话，直直看着路远辰的方向，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可路远辰恍若未觉，只是不停擦拭着夏晓的眼泪，伸手抱起她将她送回卧室。

客厅静的可怕，只剩那只接通了的手机……

宋恬昕忘记这是第几次，路远辰抱着夏晓只留给自己一个离去的身影。是不是自己太傻，事到如今才对过去的一幕一幕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她占了自己的位置，而是这个位置，一直是她的，从未改变过。如今，她回来了，自己也该退场了……

路远辰退出夏晓房间，已经是一小时后了。宋恬昕依旧怔怔愣在那里，没有回神。看她凄婉的样子，路远辰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想想刚刚崩溃的夏晓，还是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宋恬昕，你自由了，在夏晓醒来前搬出去吧。”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可宋恬昕还是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终于自由了，可心里却不觉得喜悦，只是空落落的没有力气发出一声言语。

等回过神，宋恬昕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郊区的大道上走了许久，四周的车在身边川流不息着，不断有车对自己按着喇叭，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看看天空没有一丝阳光，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是觉得疲惫的就要死去。

身无分文，只有口袋里放着自己的一只手机。可以打给谁？谁又能来救救自己？宋恬昕坐在路边，一次一次翻着通讯录，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这个城市里，自己不过是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依靠的孤魂野鬼。一直坐到了天色发暗，怔忡许久，终于狠下心，拨通了一个电话。

“恬昕。”

“皓泽……”仅仅呼唤了这么一个名字，就让宋恬昕觉得温暖，好像回到三人最最亲密无间的时刻，眼泪止不住的簌簌流下，语不成句。

电话那头传来沈皓泽穿衣拿钥匙的声音。大概说了自己的位置，宋恬昕将头抵着手机，闭着眼好像沉沉睡去。天灰蒙蒙的飘起小雪，让宋恬昕冷的蜷缩在一起。

“小姐，你好，需要帮助么？”一个清俊儒雅的声音响起，说话的男人带着混血血统，一件黑色风衣一条格子围巾，让宋恬昕想到小时看过某个电视剧中的儒雅皇子。

“不用了，我的朋友会来接我，谢谢。”宋恬昕被冻得牙齿咯咯直颤，尽力保持着声音的稳定。男人盯着宋恬昕看了几秒，没再说其他，转身上了车。

然而那辆车并未离开，一个年纪稍长的司机下车，恭敬的将一把伞递给宋恬昕。礼貌的向来他点点头，目送车子离开。对这样一个冬天里，唯一给自己帮助的居然只是一个陌生人。

撑开伞不久沈皓泽就到了。

“对不起，皓泽，麻烦你了。”宋恬昕感受到车上暖暖的空调，僵硬的身子终于缓了过来。坐在冰冷地面许久，觉得小腹下坠般的不适。

“恬昕，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客气。”沈皓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十字路口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宋恬昕已经在副驾驶沉沉的睡着了。

车子被开到城东的一栋公寓楼下，这里是沈皓泽母亲在世时曾住过的，沈皓泽一直留着没有卖掉，时常回来居住。轻拍副驾驶上女孩，看她并无反映。伸手去摸，才发现她额头的温度高的吓人。爆了个粗口，调转方向盘，向医院开去。

军区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忙做一团，许久，一个女医生走出来对坐在那里的沈皓泽责备道：“急性肺炎。怎么这么不小心，都三个月了居然还不注意保暖。”

沈皓泽呆立当场，大脑中一时千回百转。

“都快三个月了，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沈瑾云厉声问道：“说吧，孩子是不是你的？”

刚想张口否认，却看到脸色苍白的宋恬昕被从诊断室推出，一时间忘了答话。沈瑾云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侄子是默认。转身走回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宋恬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皓泽耐心给她更换着额头上的冰帕子，对她笑笑，“终于醒了，怕用药对孩子影响，只给你打了基本的葡萄糖，真担心你烧退不下去。”

顿时睁大眼睛，宋恬昕不敢置信的看向路远辰，眼中充满了恐慌。

“你还不知道么？”她的反应倒是在沈皓泽的意料之中，她这样善良的女孩，如果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一定会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宋恬昕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手轻轻抚上肚子，侧脸问，“他还好么？”

“还不错，就是你身体太弱了，孩子比同月份的小了一些，不过没关系，细心调养就好了。”

“是得细心调养。”推门而入的男人和沈皓泽极像，不同的是沈皓泽的眉眼微润，而来者则眉目间暗藏着浩然正气。

“爸。”

“臭小子。”沈文斌你巴掌打在沈皓泽的脸上，骂道：“你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沈伯伯，您消消气，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沈文斌转头看向宋恬昕，目光温和许多，“恬昕是么？皓泽的爷爷听说你怀孕的事情很高兴，明天就搬到沈宅里吧。至于婚礼一切从简，当然我们沈家也不会亏待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爸！”沈皓泽心中暗惊，心知这事定是沈瑾云误会。可如今爷爷都知道了……沈皓泽心中却有了一些顾虑。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沈文斌气愤道：“沈家世代清白，到你这块儿整了这么一出，你让沈家以后怎么抬得起头。这事没商量，明天早晨带她回来。”说完转身而去，只留病房中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恬昕。”沈皓泽思谋片刻，才开口道：“孩子是路远辰的？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

宋恬昕没有回答，可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沈皓泽答案。同时，沈皓泽也在她的表情中读懂了，这个女孩只怕已经爱上了路远辰。苦涩一笑：“恬昕，我知道这么说很突然，但是，我愿意照顾你们母子，如果你愿意，那他以后就是我的孩子。”

万万没想到沈皓泽会提出这样的话，宋恬昕下意识伸手护住了孩子。脑海中闪过路远辰那张冷峻的脸，这是他的孩子，可若是他，恐怕是不会要这个孩子吧……

“我爷爷他……这次病的很重，沈家到我这辈就只有我一个孩子了。能让他临去前，看到这个曾孙，相信他也会很欣慰。所以……恬昕，帮帮我，也算帮帮你自己，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让我照顾你们吧。”沈皓泽抚上宋恬昕的放在肚子上的手。

轻易打破了宋恬昕心中的城墙。是啊，宝宝不能没有父亲。难道要他像自己一样，一辈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声，被所有人排挤，从小就羡慕别人和爸爸一起玩耍，哭着跑回家问妈妈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不和自己住在一起么？不，自己的宝宝不应该去承受这些，如果这样，自己倒宁愿他不曾来到这个世上……

“皓泽，请你一定要好好对我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

一滴欣喜的泪从宋恬昕的面颊滑落，强迫自己忘掉脑海中的身影。从此，将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存在于这个世间，而自己，愿为他奉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