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假虎威

“我羡慕个大头鬼！”

曹馨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可话音刚落，就见沈清蕙微微瞪大眼睛，十分惊讶的样子。

曹馨心里咯噔了一下，沈清蕙这个人，脑子活反应快，看着笑眯眯的，其实内里最是奸猾。

她不会又给自己挖坑了吧？

果然，沈清蕙向门外看了一眼，随即一脸认真地对曹馨道：“陆督公可是陛下心腹，朝廷大员，能嫁给他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到了曹姐姐口中，却成了避之不及的瘟疫一般？”

沈清蕙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步步紧逼。

“听闻金鳞卫的眼线遍布朝野，宫中内外，若是让他们听到，你侮辱我这个未来的督公夫人，还对督公不屑一顾，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曹馨这才反应过来，沈清蕙是故意用话激将她！

陆白凶名在外是不假，可谁敢说他一句不好，是想被抓去诏狱一日游吗？

别说沈清蕙是陆白未过门的夫人了，就是陆府的一条狗，那也不是别人随便能说嘴的。

曹馨气急败坏：“沈清蕙，你敢阴我！”

“大胆！陛下赐我三品诰命，你一个不入流的小宫女，也配直呼本夫人的姓名？”

沈清蕙可谓是把狐假虎威发挥到了极致，当即抖起了威风。

曹馨咬着牙，“三品诰命又如何，还不知道你有命能消受几天？”

沈清蕙微微一笑，“承你吉言，我一定会伺候好督公大人，让自己的小命多留几天的。”

甭管她嫁过去能在陆府熬几天，至少现在，她还能借一借陆白的威风，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般，鸦雀无声。

沈清蕙站在门口，不明就里，双手叉腰，哼了一声。

“知道怕了吧？哼，曹馨，以后你再敢跟我叽叽歪歪，我就让我家夫君派人抓你！”

姚佩兰站在角落，拼命给沈清蕙使眼色，可惜她此时正兴致高昂，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皂靴正慢慢逼近。

直到那抹熟悉的阴冷嗓音，忽地在沈青菡耳边轻轻响起。

“夫人还没过门就这么精力旺盛，狐假虎威，真是让本督公欣慰啊。”

沈清蕙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几乎可以冻成一座冰雕。

她缓缓转过身，对上那大红曳撒，鬼面具下露出的两片薄唇，还有他眼底略带讥诮的寒意，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

“督公，您是专程来看我的吗？清蕙真是……太感动了！”

沈清蕙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下半生的依靠一般，满脸都写着对他的仰慕和崇拜。

陆白对上那张色若春晓，皎皎动人的娇俏面孔，眸色微暗。

他这些年来看过太多的痛恨，叱骂，谄媚，讨好，逢迎，却从来没有见过像沈清蕙这般，既天真烂漫，又纯然欢喜的模样。

哪怕她是装出来的，他也不由为这一瞬的妍艳所慑了心魂。

沈鸿的女儿，说来也算是……她的表姐。

陆白眼底划过一抹意味难明的幽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忽然抬起手，摸了下沈清蕙的脑袋。

“我若不来，还有谁能替夫人撑腰，替夫人出气呢？”

陆白这话一说完，不光六司局内所有人都傻了，就连沈清蕙也傻了。

她刚才不过是在扯虎皮拉大旗，压根没想到陆白会来这里，更没想到他听了自己“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没有反驳，没有治她的罪，反而还顺着她往下说？

沈清蕙忍不住看向门外的天空。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还是盛家祖上保佑，陆白他撞邪了？

陆白被她呆愣的模样逗笑了，勾了下唇角，牵动了面具下那一抹白玉般无暇的下巴。

光看下半张脸，陆白简直可堪称人间宝树，皎皎朗月，绝对的美男子长相。

沈清蕙只恍神了一瞬，就被他上半张脸狰狞可怖的鬼面具拉了回来。

呸呸呸，她真是疯了，居然敢肖想大周朝赫赫煊威的鬼阎王？

陆白这么反常，一定有阴谋！

沈清蕙脑子里警铃大作，迅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恭恭敬敬给陆白行礼。

“奴婢给督公大人请安。”

这时其他宫女也回过神来，纷纷给陆白问安。

陆白却只叫了沈清蕙起身，他往前走了几步，在曹馨面前站定，语气幽幽。

“刚才是你在跟本督公未过门的夫人拌嘴？”

曹馨脸色惨白，抖如糠筛，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告饶。

“督公饶命，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

她心中叫苦不迭，不是说陆白对外面塞给他的女人一向深恶痛绝吗，他怎么会突然跑来六司局给沈清蕙撑腰？

早知如此，打死她也不会说刚才那些话！

陆白冷眼看着曹馨跪在自己面前，转头望向沈清蕙，凤眸微眯：“这个贱婢以下犯上，夫人想如何处置她？你若是不想再见到她，我保证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曹馨是死是活，竟全在沈清蕙一念之间！

曹馨听了这话，眼睛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其他宫女全都噤若寒蝉，惊恐地瑟瑟发抖。

沈清蕙眸光微动，她和曹馨不过是寻常拌嘴，若真是让陆白插手，见了血丢了命，那她以后还怎么回六司局做事？

或许陆白只是拿她当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容不得曹馨挑衅权威罢了。

沈清蕙定了定神，忽地胆大包天，不怕死地扯住陆白的衣袖，柔声道：“我知道督公心疼我，可是大家毕竟都是一同入宫的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曹姐姐本性不坏，就是嘴贱了点，不如就罚她三个月月俸吧？”

陆白眸光越发幽深，反手抓住沈清蕙的指尖，将她的小手拢入掌心。

“准，你开心就好。”

刚刚晕倒的曹馨一下子醒转过来，忙不迭叩头谢恩。

沈清蕙被陆白牵着手，只觉得像是被寒冰包裹住一般，又冷又硬，吓得她半天不敢动弹，只能朝着陆白傻笑。

“那个，督公来六司局，还有别的事吗？”

陆白这才放开她，缓缓开口：“万寿节在即，我来找徐令官商议寿宴事宜。”

沈清蕙如蒙大赦，连忙伸手指了个方向：“徐令官的公署在对面，督公大人请！”

陆白似笑非笑地斜她一眼：“不如请夫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