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营业室灵异事件（上）

第一章

清明节，江南路的支行没放假，比平时晚半个小时上班。章莹莹提前了一会儿到单位，倒不是因为她热爱上班才来那么早，她家远。上班好几年，她发现了个上班悖论，家离单位越近的来得越晚；离得越远，反而来得更早。

等章莹莹打扫完卫生，做完网点开机，宋钰蓉才来。

宋钰蓉跟她一样，满脸写着“不想上班”四个大字。

“我同学他们银行今天都不上班了，咱们还上！而且她还嘲笑我。”

“怎么嘲笑你了？”章莹莹问。

“他说，你们是天地银行吗？清明节还营业。”

“哈哈哈，我们不仅得上班，还得接受嘲笑。愿天堂没有银行。”

法定假日的客流量容易走极端，要不就是忙得吃不上饭，要不就是一天也办不了几笔业务。用章莹莹的话说：“连营业的电费钱都赚不出来。”

今天是第二种极端，因为外面下着雨，人特别少。章莹莹坐得实在难受，去后面喝口水。

“啊！”宋钰蓉突然惊叫一声，跳出窗口好远。

“咋的？你见鬼了？”章莹莹拎着水杯从后面伸出头来。

“莹莹，你过来。”宋钰蓉面色发白，颤抖着叫章莹莹，还真有点像见鬼了。

“咋啦？”章莹莹放下水杯，懒洋洋地走过来。

“你看。”

章莹莹顺着宋钰蓉的手望向窗口，宋钰蓉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窗口的洞洞里放着整整齐齐一沓钱，不过不是人民币，是冥币。今天是阴天，大堂的窗外黑压压一片，面前的阿姨不知道擦了多厚的粉底，在冷光下显得面色惨白，偏偏她又涂了大红色的口红。

此时此景此人，甚是骇人。章莹莹这个无神论者，也惊了一下，更何况宋钰蓉那个封建迷信爱好者。

“阿姨，不好意思啊。您这个钱，不能在我们这存。”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坚决不信一切封建迷信的章莹莹很快恢复了正常。

“能存，不信的话，你验验。”红唇阿姨还是没有放弃，指着验钞机说。

“阿姨，你这个真验不了，要是把机器弄坏了，我也赔不起。”

“孩子，我跟你讲。”红唇阿姨靠近窗口，神秘兮兮继续说道：“我这个钱是从井里挖出来的。我给你家算过了，你家属水的，正好跟我这钱合。N行就不行，它家属土的。你验验这个钱。肯定能过去。我都知道，你们特别需要存款，都有任务。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你一个希望。我家还有很多这个钱呢。”

要不是有八厘米的防弹玻璃隔着，章莹莹也得后退 。好在她见过这玻璃有多结实，所以才能镇定地交流。“阿姨，我这确实是需要存款顶任务。可是，这钱真的跟我们不合。您说你这钱是从井里挖出来的，为什么一点都没湿呢？”

“我那个井是枯井。”

“这就对了，阿姨，枯井里是没有水的。所以，这钱，你吧还得去N行存。”章莹莹灵机一动，开启神棍模式，开始胡说八道。

“对哦。”阿姨竟然听懂她说什么了。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拿走她那一捆冥币急匆匆地走了。

“你回来吧，她走了。”章莹莹对着后面的宋钰蓉说。“你刚才在后面念叨什么呢？《金刚经》？还是《法华经》？”

“我在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你看看，关键时刻，还是我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好用。”

“不过，章莹莹，你可太狗了。”惊魂未定的宋钰蓉对着章莹莹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N行的柜员怎么打发她。”

“没事，他们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周末上班有领导，领导自己就处理了。再说了，上周他们把换硬币的客户支到我这里，害我数了一上午的硬币。今天就当报仇了。”

“最近真的好邪门啊。”宋钰蓉心有余悸地说道。

“咋啦，不就是遇见个存冥币的，还有别的事？”

“当然了。你没听见保安大哥说吗？”说着，宋钰蓉凑近章莹莹，向后面的仓库努努嘴低声说，“大哥说他们晚上巡查的时候，经常能听见里面有女人低声说话，有时候还有哭泣的声音。”

“我去，这么刺激吗？”

“你那么怕鬼，你怎么还敢来上班？”

“这不是白天嘛。还有，我这几天总是无缘无故差帐，我去查了好几次录像都查不到原因。肯定有脏东西搞鬼。”

“你可拉倒吧！你自己业务办错了，还赖人家。要是真有那东西，被你冤枉，肯定也是要把你带走的。”

“就算业务这事怨我吧，那咱这个电脑总不能怨我吧。别的网点，电脑从来也不坏，咱家还是新电脑呢。天天坏。”

宋钰蓉正说着呢，章莹莹电脑里的业务系统就闪退了。

“你看我说吧。”宋钰蓉俨然自己是诸葛亮，料事如神的样子。

工作日你的早上，还没开始营业。宋钰蓉将清明节遇到的事情给大家讲了。并且她提议：“我觉得我们应该请个大师来看看。我最近认识个大师可好使了。他那癌症晚期都治好了好几个。”

“好吧，你跟土豆说吧。看她能不能答应你。”章莹莹不以为然地说。土豆是他们营业室主任，主管柜体和大堂。他们当面叫她小曲总，背后叫她土豆。“你那个大师到底是看风水的，还是老中医？你要时不说最后一句，我还相信。说了最后一句，听起来就像神棍了。”章莹莹继续问道。

宋钰蓉:“闭嘴，又没跟你说，我跟雪姐说呢。”

“你那个大师在哪啊？”雪姐问。

“就在火葬场那个山上。”

章莹莹:“你看，我就说嘛。治好的都下山给他打广告了，治不好的全送山上埋了。效果能不好嘛？”

“哈哈哈哈哈。”几个人笑了起来。

宋钰蓉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咋那么烦人。”

章莹莹本来以为宋钰蓉以为宋钰蓉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真的去找了小曲总。更好笑的是小曲总竟然同意了。大师并没有亲临，只是在电话里说柜台里女人过多，阴气过重，需要压一压，还用快递邮寄过来好几张符纸。

章莹莹掂量着符纸问宋钰蓉，“你这符纸，开发票了吗？能报销吗？”

宋钰蓉拍了拍章莹莹的手，把符咒夺过来，按照大师的安排，虔诚地贴在了四个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