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哈玉山与牛小云

结果。

第七任城主为了安抚民心，命令兵士强硬地让黑烟村直接挪移到了南边一百公里外。

当时有不服的人，也有反抗的人，但在城主铁血的手腕下，他们死全了。

死全了。

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其实真正说起来，星曜城才是后来建成的。

那时已有黑烟村，村里的人更是出了好多力量帮忙建城。

建城以后，星曜城的居民也有不少人，是后来移居进去的村民。

但是，谁也没想到，“过河拆桥”永远是这个世道的真理。

星曜城只是建城五十多年，他们及后代却只是冷冷地漠视着黑烟村被暴力镇压及迁移。

冷冷地。

……

黑烟村。

那里居住的村民多数皮肤黝黑，许是平日在太阳底下干活晒的。

看的出来，他们的生活条件并不太好。

他们有着坚毅的脸孔但却表情漠然，眼神混浊暗淡不见一点精光。

感觉上，那日复一日反复且疲累的生活已打磨去他们对生命的热情。

所以，哪怕韩冰泪以新面孔进入村子，还打扮奇怪穿着麻袋，大家却没有过分地关注他。

自从那五年前的那个事件以后，许多黑烟村仅存的人选择了鸵鸟式的生活。他们拼命地把头埋进土里，他们不再理会外边的事儿，期盼自己是能活多一天，是一天。

活多一天，是一天，这么卑微的一个希望，却成了他们生活的准绳。

偶尔城里颁布下来的工作才是大家趋之若鹜的对象；哪怕那里的酬劳微薄不平等，抑或是工作内容高危有害，他们依然认为星曜城才是心中向往之处。

几个壮如铁杆的汉子，在哈伯经过的时候，他们捶了捶他的胸膛，欢迎着他的平安归来。

哈伯回头大喊一声，“山神保佑！”

“山神保佑！” 那几个汉子也回复道。

互相祝福以后，哈伯继续走向自己的家。

哈伯的家是在黑烟村尾端的西南角。

那是一间简陋的木屋，有着两支牛角垂挂在门上，而门前七步远的地上立着一个木板牌，歪歪斜斜的字大大地写着汉克语：“哈玉山与牛小云的家”。

“云，我回来了！” 哈伯推开了家门喊道。

牛角也因着门猛然被推开，就一直击打着门板乱响。

看在眼里，韩冰泪心里暗道：“看来牛角不仅是装饰，它还是警报器。”

一个中短发梳着辫子，有着雍胖身材的女生奔了出来。

她一个熊抱拥着哈伯，热情地道：“老爷，欢迎回家！”

哈伯反倒害羞起来，不好意思地提醒她说：“云，我们有客人……”

那女生却丝毫不在意，转头一看韩冰泪就觉得乐了：“这麻袋小子是怎么回事啊？”

“进屋说吧！” 说完，也不再矫情，哈伯就反拥抱着妻子进到屋子里去。

韩冰泪默默地跟在后头。

看得出来，哈伯和妻子的感情真实且澎湃。

进到了屋子以后，哈伯并没有马上说起了故事。

他需要时间好好斟酌自己的说法。

对外人，哈伯或许会随意敷衍他们，不说出全部的事实；但对于自己的妻子牛小云，哈伯说的可是完全的真话，一点也不隐瞒。

哈伯还记得当初结婚的誓言，当时他大声地说：“山神在上！我哈玉山会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妻子牛小云！”

那个夜里，牛小云满足地躺在哈伯胸膛上好奇地问道：“那什么是你全心全意的爱呢？”

那时。

哈伯想了想，郑重地回答她说：“我哈儿绝不会骗你，有好吃的给你吃，有好喝的给你喝。”

……

屋内大厅里。

哈伯先掀开了屋里角落的一个大木箱的盖子，拿出了一坛酒瓮。

他用一个缺了好几个口子的碗盛了一碗酒，马上仰头一口喝掉了那碗酒。

舌头舔了舔那碗里的余泽，他还是觉得一碗酒喝得不太够，他又盛了一碗酒。

这时，他不再一口喝掉，而是先好好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再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浅饮。

饮着杯中物，再看向挚爱的妻子，哈伯心里是如此地舒畅。

哈伯的妻子牛小云则走进去房间，拿出了一套哈伯的衣物，再示意韩冰泪把身上的麻袋和破衣服换掉。

直等到韩冰泪从房间出来，他穿着一身宽塌塌的衣服，也不埋怨，而是乖巧地站在屋子的一个角落。

牛小云见韩冰泪衣服里露出骨瘦如柴的身体，心里就十分怜悯他。

她把屋子内仅剩的另一张椅子让给韩冰泪坐下以后，自己站在哈伯身后拥着他，静静地等候他开口。

“一直是如此，这就是我温馨的家啊！” 哈伯心里感叹道。

片刻安静以后，哈伯终于开口说：“昨天下午，我看到了一头黑鹿。它可真大啊！我追着它，一路向北……”

哈伯没怎么理会韩冰泪，他就只顾着和自己的妻子述说起自己在森林的经历。

牛小云既不插嘴，也不嫌弃偶尔飞溅过来的酒沫或是唾液，只是静静地聆听。

偶尔听到哈伯说到惊险之处，她抿着嘴唇，很是担心地看着他。

韩冰泪在一旁看着恩爱的他们俩，情绪有点复杂，他开始想念起前世的老母亲。

“不知道我死了以后，妈妈受得了吗？希望她坚强。” 韩冰泪暗自期盼着。

牛小云的年龄看起来就比哈伯小上了十来岁。

她听到韩冰泪一个小小年级的少年人伤痕累累地从森林的山洞逃了出来，顿时母性大发，心里更同情韩冰泪了。

听到最后，哈伯说明天要让韩冰泪自行离开，她终于发出声音，她抗议着说：“我不同意，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你瞧，我们这村子适合他吗？我们养活自己都很难了，怎能再带上他呢？” 哈伯向牛小云解释着，希望她能明白。

“生活再怎么辛苦，我们挨也能挨过的。你让这个孩子就这样出门是会害死他的。” 牛小云这一次却毫不让步。

是啊！

“凭着让韩冰泪一个这样的落难少年人，就这么离开村子，任其自生自灭……”这是一个挺绝情的决定，牛小云心里惊讶自己的丈夫竟然是这么想的。

“玉山突然变得好陌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