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红绳

虞梦牵着阿湛在集市里逛，来来往往的路人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

虞梦纤纤瘦瘦，细胳膊长腿，皮肤白白，唇色嫣红，面色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阿湛软乎乎的，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啊眨，水灵灵清透透。

路人都感叹这两姑娘的妈妈可真会生，一个比一个好看。

“小姑娘，要不要买根红绳？”一个卖饰品的小摊贩挑着担走到虞梦面前。

虞梦瞥了一眼，道:“不用了。”

小摊贩见虞梦生的美，一定要她戴上这条红绳。

小贩说，红绳戴腕，平平安安，红绳戴手，无病无忧。

虞梦才不信这些鬼话，小贩拦着她，非要让她买，还说买一送一，一条给虞梦，一条给阿湛，再送他们一对珠子。

虞梦见小贩这么执着，拗不过，只好答应买了一条。

小贩绞了一对红绳，一条挂着银珠子，一条缠着银环，银珠子给虞梦，银环给阿湛。

小贩还说红绳是月老线，月老不仅撮合恋人，还保佑亲人不分离，希望虞梦和阿湛健康长大，永不分离。

阿湛抬起雪白雪白的小手，红绳绕腕，白里衬红，非常好看。

虞梦把红绳戴在右手上，阿湛戴在左手上，虞梦牵着阿湛，两只牵住的小手上各有一对红绳，银色闪闪发亮。

时间过得差不多了，虞梦带着阿湛回到玻璃店，玻璃老板已经把玻璃切割好了，正在装车。

老板说玻璃易碎，最好车上坐个人护着。

虞梦又有自行车，所以老板叫了两辆车，一辆载着虞梦和两面玻璃，一辆载着自行车和阿湛。

两辆车并排行驶，回村有一条窄路，所以虞梦坐的那辆车在前，阿湛在后。

石路颠簸，电动的敞篷三轮车用的柴油，开起来声音特别大，而且油味非常呛人。

阿湛坐在车后颠来颠去，差点就摔下去了。

开车的师傅让阿湛坐好，千万别掉下去，阿湛点点头，说知道了。

上坡的时候车有些费劲，开车师傅把速度调高，轮子摩擦地面溅了一地的泥，发动机的声音特别响，吵的阿湛两耳朵都是嗡嗡声。

随着三轮车一阵颠簸，震得阿湛心肝脾肺肾都差点蹦出来了，前面路口有个水坑，虞梦的车已经越来越远，开车师傅为了赶上他们又加快了速度。

嘭！

三轮车从水坑奔驰而过，阿湛的手没抓稳，整个人从车上掉了下去，一屁股砸进水坑里，饶是朝车大喊，但发动机声音太大，开车师傅根本没听见。

阿湛从水坑里爬起来，小脸被泥水溅得脏兮兮，屁股全湿了，在车后面边跑边叫。

路上的水坑很多，石子到处都是，阿湛拼命往前跑，跑两步摔一次，把手都摔破皮了，喉咙都喊哑了，泥水和泪水混杂，哭得双目红肿依旧没能赶上。

阿湛摔倒又爬起，眼睁睁看着车子拐进一条小道里，和虞梦的车再一次并排行驶。

虞梦一直给师傅朝前方指路，突然发现旁边的车里没有阿湛，心里一慌！

“师傅！师傅停车！！”虞梦拍了拍师傅的肩膀。

再转头一看，阿湛小小的身体埋在泥水里，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一直远远地在车后面跑。

虞梦急得原地站起，大喊师傅停车。

两个开车师傅都停下了车，虞梦跳下车，拼命朝阿湛跑过去。

“哥哥！哥哥！！”

阿湛一直喊，一直喊，沙哑的声音埋没在滚滚泥尘和尘飞油烟中。

虞梦跑到阿湛身边，他脏兮兮的手臂渗着血丝，白白的脸蛋沾满了泥垢，眼眶红肿，嘴角也破了皮，沙哑地喊:“哥哥，哥哥……”

虞梦背起阿湛，身上也沾着泥水，一步一个泥坑朝三轮车走过去。

虞梦的眼眶红了，她紧紧将阿湛背在背上，哽咽着。

阿湛的小手环在虞梦的脖子上，胸脯起伏，低低抽泣着。

开车师傅连忙道歉，说是他的过失。

两人到了楼底下，师傅把玻璃运上楼，黄薇开门看见虞梦怀里抱着阿湛，身上都是泥水。

黄薇让师傅上楼装玻璃，把阿湛和虞梦留在自己屋子里，给阿湛清理了伤口，让他两在自己屋子里冲了个澡。

“谢谢黄姐姐。”阿湛的小奶音还是有些沙哑。

“不客气。”黄薇捏捏阿湛的小脸蛋，有些心疼。

“虞梦，你还好吧？”黄薇见虞梦眼眶红红，以为她也伤到了。

虞梦挥挥手，解释:“我没事，是他摔了。”

她看见阿湛在车后面拼命跑着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天下着大雪，她也是这样在车后面跑。

雪虐风饕，狂啸怒号，发疯似的掀开茅草瓦房。

虞梦的脚印踩在雪坑中犹如千斤重，厚厚的雪漫天飞舞，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在雪中疯狂地跑，寒风如刀片片割面，她的小脸埋在雪地里，视线朦胧模糊，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她的妈妈没有下车来接她，虞梦不知道那一天是怎么活下来的，所以当她看见阿湛在车后面拼命跑的时候，心犹如刀割。

“不哭……”阿湛替虞梦擦掉眼角的泪。

虞梦深吸一口气，轻斥:“管好你自己。”

真不让人省心，坐个车还能把自己坐丢！

黄薇看着阿湛和虞梦二人，目光浅浅，温温柔柔，心疼虞梦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么多。

黄薇把二人留在家里吃了顿晚饭，又送了些吃的让他们带上楼。

虞梦觉得自己已经受过黄薇太多恩惠，不能再拿她的东西了，可黄薇还是硬把东西塞给了虞梦，还假装威胁，如果他们不收下以后就不理他们了。

天台的两扇窗都已经换成新的玻璃窗，屋子里再也不会漏风漏雨，算是为好好过冬做了第一步准备。

晚上虞梦又去上班了，她让阿湛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阿湛哄睡了虞念，坐在床上看书，等着虞梦回来再睡觉。

叩叩叩——

“阿湛。”

阿湛跳下床，是黄薇的声音。

开了门，黄薇朝屋子里看了一眼，问道:“阿湛，你姐姐呢？”

“她上班了还没回来呢。”

黄薇点点头，蹲下身子叮嘱道:“和你姐姐说一声，不要太晚回家，不安全，最近坏人多。还有，你也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一个人出去，有什么事到楼下找黄姐姐，知道了吗？”

阿湛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虞梦回到家，阿湛把黄薇的话转告给她。

虞梦觉得黄薇是担心自己上晚班不安全才这么叮嘱的，她表示自己会小心，但也没有太在意这句话。

熄了灯，虞梦和阿湛依然睡一头，被子里很暖和，阿湛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