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幕白丝带

虞梦拱了拱身子，揉揉怀里的小奶包，意犹未尽抱得更紧。

睁开眼，阿湛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他已经醒来多久了。

虞梦有轻微起床气，早上醒来骨头疼得快散架一样，和昨晚入睡前温柔的模样天差地别。

阿湛早就习惯虞梦这样，眨眨眼，糯糯道:“哥哥长得好漂亮。”

虞梦昨晚好像做噩梦了，睡着的时候哼哼唧唧，阿湛就拍拍她的背，哄她睡觉。

天刚蒙蒙亮，阿湛就醒了，他被虞梦紧紧搂在怀里，睡颜温柔。

阿湛伸出小手戳了戳虞梦的脸蛋，又白又嫩，嘴唇粉粉嫩嫩像两瓣含苞欲放的花朵，她的睫毛长长的，睡着的时候一颤一颤，身上也香香的，阿湛不自觉地往她怀里钻。

他觉得虞梦很漂亮，特别是睡着的时候，像睡美人。

虞梦不知道阿湛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

“你也漂亮，但漂亮不能当饭吃。”虞梦揉揉眼，从暖和的被窝离开。

阿湛突然觉得怀里好像丢了什么，空落落的。

他好像喜欢上被虞梦抱着睡的感觉了，想一直在虞梦香香软软的怀里睡觉。

两人洗漱完，虞梦进厨房煮了一些粥，阿湛说虞梦受伤了，不让虞梦劳动。

虞梦心想阿湛还挺懂事，所以自己坐在椅子上跟个老大爷似的等着早饭。

阿湛端来两碗粥，虞梦的那一碗加了几颗阿胶。

阿湛说，他在书上看过，阿胶补血，虞梦应该多吃一点。

虞梦乐呵呵地看着这个懂事的小傻逼，心想他一点也不傻，很会照顾人。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怎么没人说妹妹是姐姐的保暖呢大衣。

如果阿湛是自己的亲妹妹，虞梦就会这么想了。

明明阿湛跟自己非亲非故，却还能这么体贴入微，这让虞梦心里的愧疚感又增添了不少。

“你想不想上学？”虞梦舀了第一口香香甜甜的粥，问道。

阿湛嘟嘟小嘴，若有所思。

如果自己上学的话就要像虞梦那样早出晚归，家里没人照顾，而且在学校还很有可能遇到昨天晚上那种坏人，这么想想，阿湛觉得自己不想上学。

“你天天抱着那些书看，别说你不想。”

阿湛摇摇头:“我不想上学。”

他真的不想上学，他只喜欢看书，而且他可以自己看懂，不需要去学校。

虞梦只当他心口不一，心里开始盘算着要怎么让阿湛入学。

“哥哥，你昨天说今天要带我去镇上。”阿湛抬起头，无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

“啊？有吗？”虞梦有些迷糊。

今天是周六，她确实要去镇上买东西，但原本是想一个人去，可能是昨晚太累了，睡前说了胡话，说要带阿湛一起去。

“你就待在家里，镇上太远了，你一个小孩子容易走丢。”

“哥哥不也是小孩子吗？”在阿湛眼里，虞茉莉那样的才是大人，其他的都跟他一样是小孩子。

虞梦气笑了:“我跟你能一样吗？我比你大三岁，我是大孩子，我能照顾自己，你不行！”

“我也可以照顾我自己，我还没有去过外面呢……”阿湛鼓鼓腮帮子，盯着碗里的稀粥，漂亮的眼睛一扑一闪，看起来委委屈屈很是无辜。

要是以前，虞梦肯定不吃这套，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阿湛又懂事又会照顾人，虞梦打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喜欢他了，尤其是阿湛每次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时，虞梦都觉得自己才是错的，阿湛是对的。

胡乱搪塞:“行行行，那你要紧紧跟着我别乱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嗯！除了哥哥，我不会跟任何人走的！”阿湛眼角弯弯，笑得很开心。

给虞念喂了奶，安顿好虞茉莉，虞梦把门关上，两个人下了楼。

虞梦踩着自行车，阿湛坐在后头紧紧抱着虞梦的腰，小脸蛋贴着虞梦纤瘦的背，眼里的光芒穿过泥泞小路，越过街头巷尾，耳边的犬吠声越来越远……

原来这就是小镇。

阿湛站在自行车旁，小小的身子立在人山人海中。

镇上的空气充满水泥香，放眼望去，楼层渐高，街上的小摊热气腾腾，摆摊的叫声不绝于耳。

随风旋转的风车，香甜的糖葫芦，焦香的炒栗子，无一不充斥着阿湛的鼻腔和视野。

阿湛想起虞茉莉说过，只要他好好唱歌跳舞，以后就能赚很多钱，有了钱就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充满诱惑力，令人向往，一旦看过大世界，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阿湛今天才知道什么是诱惑力，镇上远比村里漂亮得多，手里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特别好吃。

“哥哥吃。”阿湛把糖葫芦举到虞梦嘴边。

虞梦笑意盈盈，咬了一口。

阿湛是第一次来镇上，觉得新奇很正常，于是虞梦就给他买了根糖葫芦，让他尝尝镇上的味道。

虞梦对这个小镇却谈不上喜欢。

阿湛一手牵着虞梦，一手拿着糖葫芦，跟着虞梦一路向前走，穿过人群，还不小心把一颗糖葫芦黏在陌生人身上了。

两个人走进一家卖玻璃的店，这就是黄薇说的那家店。

黄薇知道虞梦要买玻璃，和她说镇上有一个卖玻璃的老板是自己亲戚，让她去那挑，回头黄薇让老板亲自把玻璃送到村里帮她装上。

虞梦进店，玻璃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听到虞梦说黄薇的名字，于是让她报了尺寸，带她挑了两块好玻璃，价格直接减半。

玻璃老板说玻璃切割要些时间，让虞梦过一个小时再来，先去外面逛逛，等会他派车把玻璃送到村里。

谢过玻璃老板，虞梦带着阿湛到外头随便逛逛。

期间路过一条小路，小路旁那个垃圾桶还和几年前一样立在原位。

这里就是虞茉莉把虞梦扔掉的地方，也是阿湛跳下来的地方。

那天虞茉莉把虞梦骗到这个地方，然后丢下虞梦一个人让她自生自灭。

垃圾的恶臭味熏眼熏喉，虞梦孤零零坐在这里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能看见虞茉莉来接她的身影。

她很饿，鼻腔被臭味堵的慌，咽喉像被钢丝紧紧缠绕住一般，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眼泪和唾液混合交杂，心肺像灌了铅一样重，每走一步就好像人生少了一步，一步一脚印往阎罗殿踏进。

阿湛从二楼跳下来，不偏不倚砸中虞梦的脑袋，虞梦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连呼吸都省了。

这块地方没前几年那么脏，人们的素质提高，开始垃圾分类，所以空气也没那么污浊恶臭。

这里的楼房普遍比村里高，但也有一些小矮房，小矮房的二楼没那么高，底下是洗手池，如果跳得近，还能落在水池里，不会手折骨折。

虞梦指着掉漆的小矮房，问:“你记不记得这里？”

阿湛抬起头，蹙起眉头，点了点头。

“你那个时候就是从这跳下来的，把我砸个半死。”虽是这么说，虞梦的语气却是淡淡的，没有训斥。

阿湛看看虞梦的脸，扯扯她的衣角，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虞梦嘴角牵出一丝笑容，揶揄道:“还好你砸到我了，如果你直接跳下来，指不定现在缺胳膊少腿。”

现在想想，这一切可能都是定数，虞梦被砸晕没死，阿湛没有残废，两个人还被虞茉莉带回家，乱七八糟地养着也都长这么大了。

“你说你那会才那么点，没事跳楼干嘛，寻死啊？”

虞梦想不明白一个三岁的奶娃到底想不开什么要跳楼。

阿湛垂着头没有说话，那么小的事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是跑出来的，有人抓他，把他关起来了。

阿湛从窗户跳下来，然后被虞茉莉捡回家，他不想再被人抓走，所以跟着虞茉莉的时候很乖。

两人兜兜转转到了集市，这里的东西五花八门，漂亮的小玩意数不胜数，当时虞茉莉就是在这买了个丑娃娃把虞梦给骗了，所以虞梦到现在都不喜欢这些东西。

阿湛停在一个饰品摊子前，乌黑的眸子在漂亮的小饰品前来回扫。

“你想要吗？”虞梦见他好像很喜欢这些东西。

阿湛眨眨眼，点点头。

“想买什么？”

阿湛指着一条普通的月幕白丝带，那丝带是绑头发用的，面料滑滑垂垂的，很好看。

虞梦心想阿湛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洁白的丝带给他绑上很合适。

虞梦买下白色丝带，阿湛把丝带握在手心，乐此不疲。

“要不要帮你扎上？”

小屁孩这么喜欢这条丝带，不如遂了他的心愿。

阿湛摇摇头:“不要，我要留着。”

虞梦笑了一声，真是没见过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