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哥布尔王“葛雷迪亚特二世”

我擦干眼泪，赶往村落中心的广场，溃散的村民在那里集合做最后的抵抗，周围有数栋房屋正在燃烧，哥布尔围绕着村民，幸存的男性村民手持武器站在外围，保护广场中心的女人、小孩及老人。

火光映照着，各种情绪彼此交错，小孩恐惧的哭喊，身旁的母亲虽然不断出声安慰，但她的脸上也充斥着紧张不安；老人满脸忧愁，哀叹自己孱弱的身体无法出一份力保护她们；男人脸上则是舍命保护的悲壮感，以及即使舍弃性命恐怕也难以保护身后家人的不甘。

我默默看着这些，想着就是这些人的偏见，才会让艾米莉亚违背本意抛弃我，甚至放弃了我给予的生命，也就是是说，这些人正是杀害艾米莉亚的凶手。

虽然我说过要保护这个村子，而克莱儿也需要依附于这个村子生存，但我可没说过要救下所有人，救下这些杀人凶手，救下这些可恨的人类。

只要留下足够维持村庄存续的人数就行了吧？我默默想着这些，但此时我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我记得名子是艾玛“elma意义：富爱心的人；亲切的”，那是这个排斥我的村人中，唯一一个主动靠近我以及克莱儿的人，说着想要一起玩，同时将手中的野花送给我们当作礼物的小女孩。

小艾玛此时紧抓着身旁似乎是母亲的胸口，圆滚滚大眼中的泪水已经泛滥，原本就已经矮小的身体缩得更小了。

“你们要谢就谢小艾玛吧，她可是你们这群杀人凶手的救命恩人啊！”

我默默呢喃着，往最靠近我的哥布尔走去。

一部分的哥布尔总算注意到我了，我伸出手，缓慢却无可闪避地抓住哥布尔的头，接着是清脆的声音以及水球爆裂的声音，哥布尔手中破旧不堪的武器我都懒得闪了，尽数打在我身上，最多就是在衣服上留下些刮伤而已，我持续缓慢的捏碎哥布尔的头颅，因为我不想在小艾玛面前制造太多的血腥画面，这种限制级画面会影响到她的身心发展吧？

在死了十余只哥布尔后，它们愚蠢的脑袋终于理解了，我是它们绝不可能战胜的存在，往山林地带逃跑了。

村民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当广场上只剩下我与村民时，村民茫然失措的看着我，看来这画面对他们来说冲击太过巨大，无法理解刚刚在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对此做出正确的反应。

最终他们还是说出了感谢的话，但是颤抖的话语里面，连一丝一毫的谢意都没有，只有恐惧、不安、茫然，甚至还有一点哀求的感觉在里面。

我无趣的看着他们，我对他们的反应并没有太大兴趣，在人群中寻找小艾玛的身影，相对于其他人渣，我更在乎小艾玛的感受。

然后我看见了，停止哭泣的眼睛，但也没有温暖的笑意，只是呆然地看着我，我无法准确判读她的感情，不过至少不是负面的吧。

“这样就好”

我低语着。

“村长”

“是！！我在”

“我要去追杀哥布尔，杜绝后患”

“这里就交给你了，救助伤者之类的”

“啊？啊！！好的”

“先是无法反应的疑问，再来是反应过来的惊讶吗？真想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啊……”

我朝着哥布尔逃跑的方向追去，我刻意放慢追击的速度，就是为了找到它们的巢穴，村落附近如果有哥布尔的巢穴的话，会威胁到克莱儿的安全的，我必须清除干净，彻底断绝后患，毕竟是艾米莉亚临死前拜托我的，我凭着优秀的嗅觉追踪着哥布尔的气味。

“空气中并没有狼或食人魔的味道，刚刚在村子中也没看到它们的踪迹，所以应该是小型的哥布尔部落吧？”

“可能是刚刚形成的聚落，这也符合这附近一直都很平静的说法”

然后，经过体感时间数小时的追踪后，我找到它们了，虽然数量超乎预期的庞大，但却不是聚落。

没有简陋的茅草屋或是长久生活的痕迹，与我之前剿灭的大型巢穴不同，就只是森林中一块相对平坦开阔的空地而已，四处坐着躺着歌布尔，身上绑着随身的破烂背包，小孩看起来既疲倦又瘦弱，先前出现在村子里的哥布尔低着头坐着，全身似乎充满了失望以及败北感。

“这是什么情形？流亡的歌布尔族群？是有某种东西逼得它们逃跑吗？”

我默默地现身，哥布尔惊恐地看着我，顺着本能拿起手边的武器，却迟迟无法举起，看来我在村子里带给它们的恐怖印象还在，知道我是仅凭手上的武器绝不可能打败的对手，我每前进一步，他们就跟着退后一步。

我来到一只伤口深可见骨，因失血过多昏迷，已经气息微弱的哥布尔身旁，蹲下去按上他肩上的伤口，开始用生命能量激活它自身的伤愈能力为它疗伤。

“即使伤口如此深又失血过多，但仍然一息尚存，哥布尔的生命力真强啊”

片刻，哥布尔的伤口愈合，清醒了过来，虽然睁开眼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但我并没有理会它，一旁的哥布尔则鸦雀无声，原本还有些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现在却只剩静默降临在这片空地。

“欸？这个反应跟我预期的不同啊………正常来说不是应该会欢呼吗？”

“毕竟我救了它们的同胞啊，难道哥布尔的智商低到无法理解这个事实吗？”

“算了，反正该问的还是该问”

“你们，这里，原因？”

“还好我吸收的哥布尔灵魂够多，可以问问它们来这里的原因，如果他们是被某种东西逼得流亡的话，最好除去那个东西才能保障村子的安全”

“虽然哥布尔的语言虽然词汇量少，但只要搭配表情以及肢体语言，就能传达更加完整的意思，不过还是比不上人类语言的完整度就是了，但问话这点程度还是能办到的，只是不知道它们能不能辨识我的表情”

“不过好像有人说我长得跟哥布尔一样丑啊，所以应该可以沟通吧，啊咧？？……怎么突然有点心酸……”

听到我的问话之后，哥布尔一阵骚动，接着人群……哥布尔群退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年哥布尔走了出来，脸上身上画着黑红白相间的图腾，脖子上挂着看起起来像是兽牙制成的项炼，头上以鸟羽装饰，手上拿着雕刻粗糙的木杖。

“啊啊……神兽大人”

它沙哑着说出这句话后低头跪了下来，其他哥布尔也跟着一齐低头跪了下来，齐声大喊：“神兽大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

“终于连哥布尔也认为我不是人类了吗？”

“我已经丑到没有资格当人了吗？”

“虽然神兽的称呼里面有个神还不错，但毕竟还是动物啊！！”

我按耐住心中的灵魂吶喊，镇静地重新问一次问题：“你们，这里，原因？”

“敌人，逃跑”

“方向？”

“日出方向”

“敌人，什么？”

“敌人，日出方向”

“……敌人，形状？”

“打不过，逃跑”

“……唉”

我越来越烦躁，哥布尔的语言实在太粗陋了，根本没办法准确的问答或形容，我是想问什么是它们的敌人啊，至少形容一下外表阿，结果根本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啊，这样实在太没有效率了。

我烦躁的心情似乎被哥布尔用敏锐的本能感觉到了，感觉它们的头比一开始更低了，整张脸都贴到地面上了，深秋的夜晚气温很低，但它们现在却满头大汗并且紧张地呼吸急促。

“……”

“！！”

“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继续这样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资讯，我伸出手抓住一开始带头下跪，似乎是族长的老年哥布尔，周围哥布尔则倒抽了一口凉气。

“以为我会杀了它吗？怎么可能，我都还没问出想要的资讯呢”

这次我输送的不是生命能量，而是将我体内的灵魂分了一些给它，反正我体内的灵魂多的是，分一些出去也没什么，而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族长哥布尔在接收到我分出去的灵魂后，外貌开始有了些微变化，脸上的皱纹似乎少了一些，身体好像壮了些，而最明显的变化则是双眼，闪耀着睿智以及力量的光芒。

“神兽大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族长哥布尔勉强抬起头，疑惑又恐惧的提问。

“嗯……我分了一些力量给你，因为我觉得这样问起话来比较方便，毕竟用哥布尔的语言沟通起来太没效率了”

“现在可以用人类的语言了吧？”

“非常感谢神兽大人赐予的力量，请问您想知道些么呢？”

“首先，先说说你们从哪里来的，是被什么敌人追着，打算去哪边？”

“是，我等是从东边过来的，敌人是人类的冒险者，他们展开大范围的搜山行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均是老练的冒险者”

“我等战败后一路从东边逃亡至此，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这趟逃亡之旅已经持续数十日，逃亡期间没有稳定的狩猎场以及休息场所，族人已经又饥又疲了，因此希望尽快找到一块安全而食物丰富的领域”

“……”

“这个语言能力有点超乎预期唉！？回答的内容也太完整了吧？难道不小心给了太多灵魂了吗？”

“而且连敌人的目的之类我没问的资讯都说出来了，该不会连智商也提高了？”“但我吸收了那么多灵魂也没有变聪明的感觉啊！？”

“！！……之前不知道这附近是神兽大人的领域，擅自误闯捕猎还请恕罪”

“我等没想到神兽大人会将人类的村落作为领域”

“我等愿意尽一切力量弥补过错，请留我等一族一条生路，我等会马上离开这里”

“所以说……为什么认为我不是人类啊！？我开始有点想哭了……”

“嗯哼！那些事都好说，我想先问一下为什么认为我不是人类呢？”

“我觉得我跟人类的外表差别并没有这么大喔”

“是！单论外表的话确实是人类，但拥有不怕武器劈砍的强硬身体的人类，是不可能在如此偏僻的村落生活的，何况还拥有快速治愈伤口的能力，更不用说赐予我的强大力量”

“生活于偏僻的山林地带，又拥有强大到不可思议力量的存在，只可能是神兽大人，虽然与原本我等生活领域的神兽大人的能力不同，也从未听闻有神兽大人拥有如此特殊的力量，但确实是同等的强大”

“喔~”

“至少外表还是人类吧！？”

“不！以哥布尔的辨识能力当标准不太安心啊……”

“不过其它地方还有非常强大的神兽吗？这可得小心一些”

“你那边的神兽大人的外表或力量是什么样子的？”

“那些冒险者的目的会不会就是去狩猎它？”

“很抱歉，由于神兽大人一般都生活在极深处的山林，我等的活动范围是像这里的浅层森林，因此从未亲眼见识过”

“事实上，此次也是我等第一次拜见神兽大人的尊容”

“但据森林的传说，我等原本生活领域的神兽大人拥有像山一样庞大的身躯，皮肤像岩石一般坚硬，虽然行动缓慢，但擅长土魔法以及光魔法，过去因大火而毁灭的大片森林，据说神兽大人施展魔法，原本一片焦黑的荒地就变成充满绿意的新生森林，过程仅仅花了5天”

“而且神兽大人非常强大，是人类无法轻易击败也不敢随便触怒的对象，因此我不认为那群冒险者的对象会是神兽大人”

“……”

“没有准确情报啊…但差不多是大型乌龟之类的吧？”

“！！……非常抱歉无法提供神兽大人想要的情报，但请放我等一条生路，我等一族虽然力量微薄，但愿意为神兽大人效犬马之劳，请务必原谅我等擅闯神兽大人居住领域的罪刑……”

“不……其实我并不怎么在意……说到底我也才刚到那边不到两天啊……”

“……这个……神兽大人特意伪装居住在人类村庄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我等一族愿意为了神兽大人尽一份心力”

族长哥布尔以小心翼翼地口问试探着。

“不……其实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稍微对人类有些感兴趣罢了……”

“对了，如果人类冒险者没有追来的话，你们也不用再寻找住处了，我允许你们在这里生活”

“这是真的吗？”

“如果只是浅层森林的话就没问题”

“啊啊！！多么慈悲的神兽大人啊！！”

“所以说……我是人类啦！！但现在又不能否定……”

“不过，作为交换，向森林里的其他物种告知那座村庄是我的居所”

“毕竟每次误闯都要我亲自收拾也很麻烦啊！如果我偶尔离开，回来却发现有人弄脏了我的居所，这样我会不太开心喔”

“我等一定将此事告知全森林的物种，并将誓死阻挡任何胆敢闯入神兽大人居所的愚蠢之徒！”

“不……我并没有说到那个地步，而且凭你们的力量也挡不了多强的敌人吧……但也不能当场否定它们的决心”

“啊……嗯……是吗……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至少算是替克莱儿做了一点屏障吧，虽然不太放心，但总比完全没有来得好”

“是，我等必将尽忠职守完成使命！”

“那么，虽说要替我守卫村子，但看你们目前的状况并不乐观啊”

“这个……说来惭愧，我们的粮食早已消耗殆尽，情况确实不乐观，待战士稍作休息后，我们将重新寻找猎物”

“凭那些疲惫又瘦弱的身躯吗？”

我看向那些装备简陋武器和防具，曾经袭击村子的哥不林。

“抓抓昆虫也许还可以，抓山猪之类可以喂饱整个族群的大猎物是不可能的吧……所以才会袭击村庄吗？”

“毕竟人类跑得慢又弱，而且体型够大可以喂饱多人，那我一路上杀的哥布尔会不会也是从东边逃亡过来的其他哥布尔族群呢？”

“这个……我等会努力的……”

“有些问题可以靠气势解决，但有更多的问题是气势无法解决的，应该要寻找更为合理的手段”

“为何不向我寻求帮助？”

“岂能麻烦神兽大人为我等准备食物……”

“没关系，稍等一会儿”

我丢下这句话，就往飘来浓厚野兽体味的方向奔去，我现在的嗅觉大概已经比哥布尔好了不少，因此虽说是浓厚的味道，但哥布尔好像没有半个人察觉。

我轻易的猎到几头大型雄鹿，返回时哥布尔对于花费的时间之少，感到既惊讶又佩服，又开始大喊神兽大人了。

“拜托不要再喊了……我还想当人啊！！”

“而且一群哥布尔围着我跪倒，大喊神兽大人超像哪里的邪教仪式的”

我将猎物分批搬回来后，就佩服地看着哥布尔顺手的支解猎物，毕竟我以前曾经在支解狼的时候吃了大亏，因此对于没什么力量的哥布尔，仅仅使用破旧又不锋利的小刀，却能顺利支解体型比狼还大上不少的鹿深感兴趣。

却在眼角瞄到族长哥布尔伸出手，念了一句：“燃烧”，堆起的枯枝完全没有从火花慢慢燃烧的过程，直接就冒出大火。

“这是魔法吗？”

“喔~神兽大人，非常感谢您赐予的食物”

“这的确是魔法没错，但在神兽大人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戏法而已吧，毕竟自从神兽大人赐与我力量后，我感受魔力的能力就大幅提高了，而神兽大人身上的魔力实在是太惊人了，能碰到如此强大又仁慈的神兽大人，想必是我等一族的祖灵保佑啊！”

“唔……其实……那个……我会的魔法不太多，可以稍微教教我吗？”

“？”

“那神兽大人当初是如何授予我力量的？”

“那个不也是魔法吗？”

“果然不小心把灵魂给太多了，变得太聪明了……”

“可以不要再问了吗？我要招架不住了！！”

“对啦！！我完全不会什么魔法啦！！可以放过我吗？”

“……”

“原来如此啊，请神兽大人原谅我的愚昧，因为神兽大人会的魔法太过强大，因此过去不屑于学习这种低等魔法吧？”

“但现在出于兴趣居住于人类世界，因此须要学习这些低等魔法吧？”

“我这就将魔法的诀窍教给您”

族长哥布尔微微一笑，爽快的答应了。

“啊？”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挺聪明的麻”

“全都是拜神兽大人赐与力量的恩惠，那么首先感受魔力，接着在操作魔力的同时，在脑中想象魔法出现的景象，只要魔力足够、魔力操作正确，以及脑中的印象正确，魔法就会顺利发动了”

“虽然可以无咏唱的发动魔法，但为了加强脑中的印象，通常会咏唱能加强印象的字句，只要能让自己脑内产生鲜明的印象就可以了，因此字句并没有固定的格式”

“通常来说，越复杂高等的魔法需要的咏唱的字句越多，也有需要借助多人仪式的大型魔法。而越高明的魔法师，需要咏唱的字句也越少，因此咏唱魔法的时间长短也是评判魔法师实力的标准”

“原来如此，那么你刚刚仅仅说了“燃烧”就发动魔法，不就很厉害吗？”

“这也是拜神兽大人赐予力量的恩惠，原本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办到的，就算是曾经与我等战斗过的冒险者，我也不曾看过有魔法师能仅以只言片语发动魔法，不过也有可能是高明的魔法师都不屑与我等战斗吧”

“看来灵魂也有增强魔法实力的功能啊，这样我不就超强吗？”

“既有超强的肉体能力，又有超强的魔法实力，看来我成为传说英雄“葛雷迪亚特”二世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样阿……话说你刚刚说的关于魔法的知识，是从战斗过的冒险者那边得知的吗？”

“那边虽然也有一些，但主要是我师父代代相传的知识，我师父与我，以人类的魔法师分类来说，就是萨满“shaman”，藉由各种精灵以及祖灵的力量来更有效率的操作魔法”

“原来如此……虽然还对很多事感兴趣，但我还是先再补些猎物回来吧，我觉得从东边逃来的哥布尔应该不只是你们，如果相处得来就接纳它们吧，我这就去多补些猎物回来”

“非常感谢您，神兽大人”

“小事”

“毕竟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被人类排斥驱赶得可怜人啊……干脆在哥布尔村落生活好了……那我不就变成它们的老大了吗？”

“哥布尔王“葛雷迪亚特二世”！？”

“这什么愚蠢的称呼啊……还是不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