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神降临

当所有人都以为约克兰即将化为一堆白骨的瞬间，那阵风突然围绕着约克兰旋转起来，狂暴地吸蚀他身上的生命力，然而不论它如何吸蚀，也无法把一副干瘪的约克兰吸成白骨，让人看了只觉惊讶不己，却怎么也不知道眼前正发生了甚么事。

“我们该怎么办？”鲁奇无力地向罗若夫发问，这还是他自罗若夫接管这小队以来首次主动向罗若夫发问，只是罗若夫现在已没有为这事而高兴的心情了，在这一战中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了，让他只觉心力交瘁，根本就不想再插手眼前的事。

“撤退吧…”罗若夫无奈地道：“还清醒的人设法弄醒其他人，然后尽快地离开，有异议吗？”

此言一出，其他人立时大点其头，虽然他们还无法确定约克兰的生死，但他们总不可能放手攻击正被那阵怪风围绕着的约克兰吧？自从他们看过先前的惨状后，他们对那可吸蚀生命力的风委实有着极大的畏惧，加上他们对现在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更加不敢妄自做下任何决定，免得那不可承担的后果降临到自己身上。

看着其他人开始忙碌地往其他仍在慌乱的伙伴们走去，罗若夫低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开始对自己为了荣华富贵而离谷的决定产生疑问了，同时也在心中祈祷克罗西雅等人千万别要向他们展开追击，因为此刻的他们实在没有能力应付任何人了。

“小子，把眼睛给我睁开来，别再睡下去了！”

“我还没死吗？”这温和的声音轻易地把沉睡在深沉黑暗中的约克兰唤醒过来，可是当他的精神完全恢复后,映入眼帘中的影像只让他看得心中尽是一片疑惑，再也无法冷静地思考：“看来我的运气还真不错，咦，这里是甚么地方？你又是谁呀？”

他首先发现自己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身处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放眼望去，除了他和那位把他唤醒的‘人’以外，他甚么东西都看不到，而那‘人’的外表也甚为特别，除了手上的镰刀及一身黑袍没有甚么特殊之处外，那‘人’露在黑袍外的部份竟然连一点皮肉也没有，单纯的只是一堆白骨，让约克兰不禁为它那显得肥胖的身材感到好奇，如果黑袍下的也是一堆白骨，那这身材究竟是怎么来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就是被这一副骷髅唤醒的吗？

“加上上一次，这回已经是你第二次死亡了，在十二年内连死两次，看来你的运气的确蛮差的嘛…感觉如何？”没有回答约克兰的问题，那‘人’以平稳的语气说出这让约克兰的心再度受到震撼的话来。

“慢着！你的意思是我曾死过一次？这怎么可能？而且你也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哩！”

那‘人’先以一道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神望着约克兰，然后才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你的记忆被封锁了，难怪你忘了我的身份，没关系，反正我的时间多的是，再向你多你解释几次也无所谓，听好，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内，而我的名字是莫…”

“墨？”约克兰疑惑地道：“那个用来写字的墨？你的名字取得真难听哪…”身处未知世界的疑惑使约克兰失去了他应有的注意力，不但让他忽略了莫第一句话中的意思，也让他失去了一个可让他的记忆全盘恢复的大好良机，更让他的人生开始走在和以往不同的道路上……

“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为甚么你总不能好好地把我的名字给听清楚哪，难道你就不能给我点其他的反应吗…”听了约克兰的话，莫竟然发出一阵让人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出来，当约克兰正听得只想破口大骂时，莫已怒气冲冲地道：“让我清清楚楚地听着，我叫莫，莫名其妙的莫，不是泼墨写字的墨，拜托你下次别再搞错了！”

“好好好…”约克兰无奈地道：“那可否请你告诉我，所谓的意识空间究竟是甚么玩意？你又怎么能进入我的意识空间？”

莫耐着性子地道：“所谓的意识空间，就是你的灵魂平时所在的地方，当你还活着的时候，就算是我也不能来去自如地进出你的意识空间……”

“原来你的能力只有在人死时才能发挥作用的哪，这真是可笑…”言犹未了，约克兰的身子已然一震，此刻莫的能力、莫的外表、莫的姓名迅速地和他交杂而过，让他终于认出了莫的身份：“你说你是莫？三大死神之一的莫？”

“你终于想起来了…”莫赞赏地道：“我就是那个莫，不是用来写字的那个墨。”

虽然三大死神的存在在魔法师的世界中根本算不上甚么禁忌，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个魔法师愿意和三大死神打交道的，这并不是说和三大死神打交道有甚么不好，因为要和他们订立的契约可以说是所有神中条件最宽松的一个了，只要肯承认他们的存在，要订立契约根本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三大死神所流传下来的魔法几乎全是得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禁咒魔法，试问又有哪一位魔法师愿意为了力量而放弃生命地去和三大死神订立契约？

就这样，在魔法师们的刻意遗忘下，就连和三大死神订立契约的法咒也在历史的洪流中失传了，更别说其他由三大死神所创造的魔法了，使得有关它们的一切就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历史的深渊中，直到今天，才因为约克兰的关系而再度活跃于历史的舞台上。

看着传说中的三大死神之一的莫活生生地在眼前出现，约克兰心中连一丝的恐惧也没有，反而还带着失望的口吻道：“原来我真的已经死了哪…算了，死了就算了，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和我聊天？天堂也好地狱也好，赶快带我走吧，留在这种地方还真有够无聊的。”

“你会不会死是由我来决定，而不是由你来决定，虽然你和死亡之间的距离的确只有一线之差，不过只要我回心转意，要让你活回去根本不是甚么问题！”

约克兰愕然道：“我还以为只有生命女神才能让人复活，却没想过你原来也有这种本领啊，可是我为甚么没有听说过你有兼做这门生意？”

“谁说我能让你复活了？我的能力可是和裘丽斯那家伙的能力完全沾不上边的，你要复活的话，就找个懂得她的复活魔法的人来救你吧。”

“既然你无法让我复活，那你为甚么还要说些甚么可让我活回去的废话？这摆明就是在耍人……不，耍鬼嘛……”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懂礼貌哪…”莫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我的确是无法让你复活，但你现在根本还没死，我又何必让你复活？”

“我还没死？那你在这里出现做甚么？”

“因为你虽然还没死，不过随时都会死，只看我甚么时候把你的灵魂带走而已。”

“这有差别吗？”

“当然有，依照正常程序来看，每个人都是在身体机能停顿－被死神或死亡天使切断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灵魂离开肉体这一连串的程序后才会正式死亡，不过你只经过了第一阶段，而其他两个程序根本就还没有被我执行，所以你的身体虽然死了，你却还没死，明白了没有？”

“等…等一下，让我多想想…”这种‘虽然死了,却还活着’的奇怪道理让约克兰只听得一阵发昏，完全不知道该作出甚么反应才好。

“你就慢慢地想吧，反正我们的时间多得是。”约克兰的神态只让莫看得暗暗好笑，十二年前是这个样子，十二年后竟然还是这个样子,看来他在这十二年里根本连一点进步也没有嘛……

当罗若夫等人撤退得干干净净后，尼莫斯终于无言地排众而出，缓缓地往正飘在半空中的约克兰走去，此时约克兰看起来就像是个老得只剩下一层皮，仿佛随时都会落入死神怀抱中的老人，不过要是让他知道约克兰此时不但正和死神见面，而且还和他讨论着人死亡的问题的话，他肯定会惊讶得连眼睛也凸了出来。

当尼莫斯进一步地接近约克兰后，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虽然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非常平静，然而那一直围绕着约克兰不去的魔力波动却让尼莫斯打从内心深处发出一道强烈的危险讯号，使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去后，他才慢慢地把右手平举出去，接着一道淡淡的黑雾开始从他手上产生，然后往约克兰延伸过去，可是当雾气接触到那道旋风的同一瞬间，它立即被那道旋风卷得支离破碎四散在众人眼前消散，不过尼莫斯却没有停止下来，而是连续地从他手上发出金黄色、红色、蓝色、绿色、褐色的雾气，不过每一次都被那旋风无情地分解，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尼莫斯叹了一声，向走到他身旁的美娜说道：“看来这魔法并不具有任何属性，实在麻烦透了。”

美娜轻巧地把头一点，身为一位魔法师的她很清楚尼莫斯刚才施展的是是专被魔法师用来探测或解除封印、结界或诅咒的‘六色破封咒文’，在这魔法下，魔法师可以不受元素限制地连续施展不同属性的魔力前往接触任何未知的魔力，再从接触的过程中分析那魔力的属性及强度，并以相克的属性魔力将其化解，如今已经用上了这魔法的尼莫斯仍然无功而退，自然代表了他的魔力还不足以将那魔法化解，事实上，这两位魔法师心中也十分清楚－一个能将上位天使体现出来的强大禁咒绝对不是这种程度的魔法所能轻易破解的。

既然这安全程度最高的魔法亦是徒劳无功，那他们所能使用的其他办法自然而然会带有几分危险性，倘若约克兰此刻不是处于这种生命力近乎被榨干的状态，尼莫斯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用那些方法来试着将它解除，现在却得考虑一二，免得一个不小心反而把约克兰送去见冥王了。

克罗西雅走到两位魔法师身旁，斩钉截铁地道：“你们有甚么方法就先说出来，再让我们来研究可行不可行吧。”

看着自己的团长亲自向自己提出这要求，尼莫斯自然只有把他的想法给说出来：“在先前的探测中，我发现这魔法拥有极大的生命吸蚀力，同时也发现它只要吸蚀到一定的量后就会自动消失，所以第一个方法就是把生命体抛入或以斗气射入这魔风中供它吸蚀，等它吸饱后就会自动消失了。”

“这方法听起来不错,为甚么你们没打算采用呢？”

在一旁的美娜苦笑道：“根据我的估计，要满足这魔风恐怕至少需要数百人左右的生命力…”

“以魔法阵将我的魔力增幅，然后以魔力同化的方式将它逐步消除…”

“这不是很好吗，为甚么你还不赶快实行？”

“虽然魔法阵的确能把我的魔力加以增幅，可是这并不代表我能完全地控制这种被增幅后的力量，只要一个搞不好，那我就不是在把它消除，而是增加它的力量了…”

“……”一阵难堪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着，接着同样也走到他们身旁的肯迪便无奈地帮他们作出决定：“这个方法自然也应该被否决了，有没有一定能把它消除的方法？”

美娜回答道：“有，只要用光系的高阶魔法向它发动袭击，那么我们应该就能强制地把它给驱散了……”

克罗西雅挥手道：“否决,我要一个比较安全的方法！”

“我想只要等上三两天左右,它就会自动消失了…”

“否决…”克罗非雅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别想出这种馊主意嘛…”

“那就……”

“否决！”

“这样……”

“否决！”

“…………”

“否决！”

结果，他们到了最后还是不知道该用甚么方法来展开行动。

“我想我明白你在说甚么了…”虽然口头上作出这种表示，事实上约克兰还在为无法理解莫的话而头痛起来：“总之只要你还没出手，那我就不算真正的死亡，而且你还有让我重新活过来的能力，对吧？”

“呃…以最粗浅的说法来看…就是这样！”

“不过我还有些问题…”不让莫继续说下去，约克兰好奇地道：“你凭甚么能让我相信你真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死神呢？而且你又为甚么要给我活过来的机会？我想这应该对你没有甚么好处才对吧？”

“好小子，竟然怀疑起我的身份来了…”不过这也难怪，天底下哪有人听过死神会在自己死时来和自己聊天，甚至给予自己复活机会的事？倘若约克兰是位魔法师，那他自然能从莫那独特的魔力波动上肯定他的身份，可约克兰偏偏是个连基础魔法都没有学过的纯粹剑士，这方法自然就无法用在他身上了，况且他也不能带着约克兰的灵魂来个冥界一日游后再送回来吧，那时约克兰就算相信了，自己也没有能力让他活过来了，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取信于约克兰……

就在这一刻，这位数千年来不曾有过任何情绪波动的死神竟然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而陷入深深的苦恼中……

“别想啦，我相信就是了。”

“哦？”莫奇怪地道：“为甚么你突然决定相信我就是死神呢？”

“真要我说的话…”约克兰无所谓地耸肩道：“那就是因为…就算你不是死神，你所做的事情对我来说，也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嘛，所以…随便就好啦。”

一人一神就这样地对望着捧腹大笑起来,然而莫毕竟是个死神，只笑了一会便停了下来,约克兰却在莫的笑声歇止后才慢慢地收住笑声，同时感慨地道：“真没想到我死了以后竟然还能笑得这么愉快，看来死亡其实也算不上甚么大不了的事嘛…”

“没错，死亡的确没甚么大不了的，只是其他人都不懂得这道理，所以死了都摆出一副难看的脸，哪有人能像你这样笑得这么痛快？”听了约克兰的话，莫竟然有感而发地向约克兰发起牢骚来。

看着莫的脸孔，约克兰不由暗忖道：‘看了你这张脸还有人能笑出来才是怪事！’却忘了自己刚才才和这位死神一块大笑一场。

“好了，现在就让我们来言归正传吧。”

“没错，你也应该交待一下你愿意帮忙我的原因了吧？”

“这正是我准备向你说的事…”

听到莫这么说，约克兰立刻静下心来，准备一字不漏地把莫的话听进耳中，因为他实在太想知道那可能攸关于他的人生的原因了。

“爸！”正当众人还在为如何救出约克兰而争论不休时，兰妮雅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往他们传了过来，令得他们一时之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随着声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兰妮雅等人却让他们无法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这才接受了她已离开营地来到这里的事实：“你们都没事啊？太好了！咦，这位老公公的打扮怎么和约克兰一模一样啊？约克兰呢？他跑到甚么地方去了？”

兰妮雅没有发现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在她面前的人们的脸色究竟变得有多难看，而且还左顾右盼地寻找着约克兰的踪迹：“奇怪，他跑到甚么地方去了？怎么不出现啊？”

野上獠四郎则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向克罗西雅问道：“团长，他该不会是…”

克罗西雅沉重地把头一点，证实了野上獠四郎心中的想法，令野上獠四郎的身体微颤一下，追问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尼莫斯摇头道：“他不知道用了甚么办法把原本会把我们都化成一堆白骨的禁咒魔法全揽到自己身上去，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正在向美娜追问约克兰下落的兰妮雅疑惑地回过头来：“你们在说甚么啊？”

“兰妮雅…”美娜温柔地把兰妮雅的脸部转回来：“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兰妮雅脸色一变，接着就连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甚…甚么事？”

美娜黯然地指着飘浮在那儿的约克兰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甚么？”兰妮雅睁大双眼：“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美娜姊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她的模样让旁人们看了只觉心下一痛，却连半点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而兰妮雅则环视了身旁的人们一眼，终于从他们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使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悔恨和内疚的情绪在这一刻迅速地填满了她的心湖。

美娜温柔地上前将她拥在怀中，细声呵护着她：“别难过得太早，我们还在想办法把他救回来呢，要是你这时候就哭起来的话，那他可是会笑你的哦。”

“我知道了，美娜姊。”虽然泪水已经开始从眼眶里满溢而出，但兰妮雅还是向美娜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美娜嗯了一声，眼泪终于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让身旁的人们看了只觉一阵默然，良久都没有说话。

这时的约克兰还在继续着他和死神的对谈，浑然不知克罗西雅等人正为他的事情而乱了阵脚。

“首先我要问你对于神、魔、人三族之间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神、魔、人三族？”约克兰疑惑地道：“我听说魔族是由神所创造，却背叛了神而被神封印在魔界作为惩罚的种族；而人则是由神所创造以管理大地的种族，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道理，你问来做甚么？难道说这件事里头还有甚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你很聪明，事实上，神魔两族在创世时代时是处于平等地位的，当时我们都热衷于创造这世界，所以一直能和平共处，直到我们因为观点不同而展开了那场被你们称为‘神魔战争’的战争后，才让这一切全都改变过来，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谈话的重点，人类的起源，才是我想和你谈的事。”

约克兰咋舌道：“人类的起源和我有甚么关系？我该不会是甚么神魔转世的吧？”

莫只听得嗤之以鼻地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我要是想向你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就非得谈上那些陈年往事才行…”

“难道说…我是你的分身？还是说…我是你的孩子？”

莫没好气地道：“别想得这么好，要是我的分身或孩子弄得像你这副德性，那我还不如找裘丽斯聊天算了，起码我还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受苦的原因是甚么。”

约克兰乾咳一声：“请继续你的话题。”

“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人类和神魔两族有甚么关系？”

“我只知道传说告诉我人类是由神所创造的，而魔族则打算把我们从大地上抹消，那么你现在又打算告诉我甚么真相呢？”

“我希望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免得你知道真相时太过吃惊。”

“你已经足够让我吃惊了，继续说吧。”

“嘿嘿嘿,那我就直说了…”莫一字一顿地道：“人是神魔依着他们的模样合力创造出来的种族，也是大地上唯一同时拥有光暗两种特性的种族，更可以说你们是我们的子民，听清楚了没？”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被神给骗了那么多年哪，慢着…”约克兰略显惊讶地道：“你的意思是神和魔的模样和我们是一样的？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些甚么…”看着约克兰惊讶的样子，莫的语气显得有几分高兴：“在太古时期的神族和魔族的长相其实都和你们差不多，不，该说到了现在也没有甚么分别，只是气质上有点不同而已，至于我则是一个较为特殊的例子，因为我这外表是以我的力量改变成的，并不是我原来的模样；至于你们所见到的魔族则是真正的魔族们创造出来的奴仆，和原本的魔族相差实在太远了。”

约克兰充满兴趣地道：“那你原本的长相…”

“请别问我这种会侵犯我个人隐私权的问题！”

“身为神怎么可以这么小气啊？算了，不过就算我们真是由你们按照你们的模样而创造出来的好了，我还是看不出这件事能和我扯上甚么关系，所以…能不能请你说得更清楚一点？”

“关系可大了，由于你们是由我们以我们的样子直接创造出来的，所以你们的一部份人天生就拥有和某位神或魔相近的特质，有些人练起由某位神流传下来的魔法就格外得心应手，有些人却怎么也无法和某位神订立契约…就是因为残存在你们体内的神性或魔性在互相克制的缘故…”

“够了够了，我又不是魔法师，和我说这些有甚么用哪，噢，你该不会是说…我体内…”

“没错，你和我的灵魂波长十分接近，让我可以断定你是我的子民，而这也是我一再给予你优待的理由……”

“慢着！甚么是灵魂波长？而且这世界上的人这么多，难道就没有其他人的灵魂波长和你十分接近吗？这我可不相信！”

“所谓的灵魂波长，就是灵魂活动时的频率，也是所有生物之间最基本的差别，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想多说了，反正就算我说得再详细，你也没有办法听懂，倒不如不说来得好，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这世界上不会有生物的灵魂波长是相同的就行了。”

约克兰不服气地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听不懂？”

莫笑了起来：“因为我们处于是不同次元的生物，即使你再怎么聪明也好，终究也是低次元的生物，根本没有超越我们的可能。”

约克兰嘟囔地说道：“这可未必…”

莫挥手打断了约克兰的话：“我们不必花时间在这事上讨论，现在让我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没错，当你们刚被创造出来时，你们的确有很大部份的人拥有和我们非常接近的灵魂波长，接近得到了一出生就可以和我们直接进行精神交流的地步，不过那毕竟是非常久远的事了，现在的你们经过多年的混杂后，你们的血统早已不复当年的纯正，自然也让你们的灵魂波长渐渐地和我们疏远了，其实当以前的那场战争结束后，你们之中已经没有能和我们进行精神交流的人了。”

“反正能和你们这些神交流也没甚么了不起的…”

没甚么了不起？这句话只让莫听得哑然失笑，当今世上不知有多少魔法师毕生都在追求这境界，因为魔法师只有能和神进行直接的精神交流后，才有把自己的能力提昇至大魔导师那境界的能力，否则他们再怎么苦练也好，最后也无法踏入那被称为‘神的领域’的最终境界中。

“我发现你实在很喜欢把我的话给打断，我想这并不是个好习惯，至少我并不喜欢你这么做…”

“好,那你现在可以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莫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继续道：“虽然你们的血统已无法恢复初期的纯正，可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就此失去了和我们进行精神交流的能力，只不过要进行起来并不容易而已，有些人在经过长久的训练后，未尝不可恢复这能力；此外还有一些人虽然拥有和我们进行精神交流的能力，可是血统使这种能力只能不完全地发挥，让他们只能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和我们进行精神交流，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这种特殊情况的，让能发挥这能力的人少之又少，简直已到了万中无一的地步，所以能和我进行精神交流的你的确是个难得的例外…”

“我明白了…”约克兰有气无力地道：“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想告诉我你是因为我这个难得的例外，所以才给我特别待遇的吧？”

“没错，你是难得的一个灵魂波长和我这么接近的人，更稀奇的是你和我进行沟通的能力竟然是在你濒死时才会发动，你能说这不奇妙吗？”

“等一下！”约克兰不以为然地道：“每个人死后都会见到你吧？你怎么不说他们的灵魂波长和你接近，所以你也给他们来个优待甚么的？”

“因为你和他们不同…”不让约克兰有插嘴的机会，莫毫不放松地道：“一般人死时虽然能看到我，但我们却不会在我或他的意识空间中会面，而你在濒死时却会开放你的意识空间让我进入，这就是你和他们根本上的不同之处，更是你我灵魂契合度远比他们来得高的最佳证明。”

约克兰叹气道：“说起来我也真是倒霉，甚么神不好惹，竟然惹上了个死神，这岂不是在和我自己过不去吗？”

“这你倒是大错特错了。”莫不屑地道：“你和其他神只的灵魂波长再怎么接近也好，他们顶多也只能让你拥有某些特殊的能力而已，而我除了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赐予你某些特殊的能力之外，还能让你永远不会死亡地活下去，单只这一点，就可以证明和我进行精神交流比和其他神只好得太多了。”

约克兰看似毫不在意地道：“你要怎么说都随你去说吧，不过你这死神看起来还真是慷慨哪……”

“难道你以为我的工作很有趣吗？每天都重覆着同样的工作，忙得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要听那些灵魂吵闹，又没人喜欢我们的工作，你可知道这究竟有多无聊？难得现在有个人可以和我进行精神交流，我自然要想办法从我的工作中找点乐子，难得有个和我的灵魂契合度那么高的你出现了，我又怎么能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

这回约克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而莫则笑嘻嘻地道：“现在我再问你一次，这次你想死了吗？”

“我能不能在我回答之前先向你提出个请求？”

“没问题，你尽管说吧。”

“拜托你别再笑了，看着一具骷髅发笑实在不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

“另外我还有几个疑问…”

“尽管问吧，反正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约克兰已经可以肯定这位死神为了可以在这里轻松地消磨时光，对他简直可以说是百般迁就，因此也毫不客气地问道：“你之前说你那么忙，为甚么你又能在这里耗上这么久的时间？而且你这具骷髅穿起衣服来又为甚么会显得这么肥胖？”

“我留在这里不走，顶多只会让某些人的性命延长些而已，这对你们来说不算甚么吧？”话虽如此，一幅人被炸去半边身体却仍然得在痛苦中挣扎的画面正悄悄地从莫的心中浮现出来，但莫自然不会蠢得把这种事情透露给约克兰知道：“至于我的身体嘛…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原本的身材就像是个披上黑袍的骷髅般没有甚么看头，之所以会显得这么肥胖，全是因为我塞了些东西在里面……”

“哦？”莫这么一说反而引起了约克兰的兴致：“你塞了些甚么东西在里面？”

莫用他一贯以来的冷彻声音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再看约克兰点了点头，莫才把他的黑袍以极快的速度打开，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收回：“看清楚了吧？还想不想再看一次？”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约克兰的表情就像是同时吃了几百颗鸡蛋般的难看，对莫的话更是大摇其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让约克兰听来分外刺耳：“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想继续活下去，还是和我一块去冥界？”

“最后一个问题…”脸色发青的约克兰艰辛地道：“你曾说过这是我第二次死亡，那我上一次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莫很甘脆地道：“我只负责把灵魂接去冥界，不负责纪录你们生前的活动，如果我连那些灵魂是怎么死的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的话，那我岂不是忙得连偷懒都不行了？”

“说的也是……”这时约克兰决绝地道：“就让我活下去吧，反正不管我选择甚么，你都会让我活回去的吧？”

“没想到还是被你猜到了，看来你的脑袋的确不是豆腐做的…”说出这让人哭笑不得的赞美后，莫继续说道：“依照惯例，你可以在复活前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上回你向我索取了一具拥有强大力量的肉体，不过你似乎还无法完全掌握我留在里头的力量，所以你这次不必再向我提出同样的要求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甚么？”现在约克兰几乎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先是告诉了我那么多事，又让我复活，现在竟然还能给我一个要求？你这个死神也未免太过慷慨了点吧……”

“有趣的事情总是不嫌多的，你可以慢慢地考虑再答覆我不迟…”此时莫正认真地这么想着：‘那些死不去的家伙就交给其他死神或天使去处理好了，难得有乐子可碰，我才不想这么快回去呢…’

“好吧，那我…”约克兰沉吟一会后，终于作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我想和你订立契约，并且学习一切由你创造出来的魔法。”

“哦？”莫好奇地道：“我这系统的魔法一向不受你们的魔法师欢迎，为甚么你却会…”

“反正我又不是正统的魔法师，而且也不想欠你太多恩情，所以…”

“干嘛要对这种小事斤斤计较？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竟然被你这种家伙说我无趣，那我还真的是完啦。”

“你还有其他话想说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直接送你回去了。”

“这么快？”

“我好歹也是个神，如果连订个契约也要耗上一大堆时间来做的话，那我这个神还当来做甚么？甘脆把自己封印起来算了。”

听着这种负气话从死神口中吐出来，让约克兰只听得哈哈大笑，莫则淡淡地道：“这段谈话已经结束了，期待下次和你的会面。”

刚想把“谁要和你再见面”这句话说出口的约克兰只觉一阵强大的力量迅速地把扯得往后飞了起来，接着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知觉，直到许久以后，他才想起自己从没学过任何一个由死神创造出来的魔法，使得他虽然难得地和死神订立了契约，却连半点效用都无法发挥出来。

肯迪百般无聊地将他的视线从正进行着激烈讨论的尼莫斯等人身上抽离出来，改而往依然飘浮在半空的约克兰投去，接着一声惊呼便从他口中传入众人耳中，令得他们都不满地将视线转移过来，然后也就像肯迪般发出一声带着几分喜悦意味的惊呼声。

不知从甚么时候开始，那一直围绕着约克兰的旋风已渐渐地平息下来，而约克兰那仿佛一具乾尸般乾瘪的身体也开始恢复过来，到了那阵旋风完全静止下来的时候，一道猛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强光伴随着刮面生痛的强风从约克兰身上迸发出来，使得他们在猝不及防下往后退了几步，体力稍弱的尼莫斯和美娜更得靠克罗西雅和肯迪紧紧地将他们抓着，才不至于被这阵强风吹出去。

当强光逐渐黯淡下来后，约克兰的身影终于清楚地显现在他们眼前，除了一头长发仍然闪耀着银光外，他的身体看起来根本就和出事前一点差别也没有。

尼莫斯才睁着眼睛对着约克兰说着不可能，野上獠四郎已将还在昏迷着的约克兰扶好，然后克罗西雅的笑声便响了起来：“管他可能不可能的，总之这是一个好结局，不是吗？”

恩洛克感慨地看着那些年轻人争相上前的模样，同意地道：“的确是个好结局，只是达成的方法似乎有点古怪而已。”

克罗西雅笑着猛拍了恩洛克的背部一下：“下次就别把后头的那句话说出来了。”

尼莫斯突然压低声音：“团长，他现在的模样…”

克罗西雅用眼神制止他把话说下去，同时呵呵一笑，举起长刀叫道：“我们已经没有出场的余地了，现在马上回去营地做最后的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路呢！”

埋怨声立时此起彼落地响起，不过很快地就转变为愉快的欢笑声，因为他们的申诉还没结束，第一道曙光已透过云间照射在他们身上。

这一个漫长的夜晚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开始的，是一个崭新的明天。

希望，就在众人响彻云霄的笑声中徘徊不去。

黑涯按：大宇宙的意志，使我正忙着准备新年初一时发的贺文，呼呼呼呼呼，敬请不要期待哦A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