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杂务员的一天

“这裡是……是中层甲板，是干部和战……战斗员们睡觉和活动的地方，大部分的精……精密仪器也位於这一层。”

隆伯带领著山姆前往寝室，同时向他介绍『闪电之星』的内部构造，两人沿著楼梯往下走。

“而这裡就是下……下层甲板，我们杂务员睡……睡觉和工作的地方，然后……到啦。”

眼前是一个骯脏但宽敞的房间，裡面整齐的摆放著三十张上下舖铁床，裡头有大约五十名形形色色的外星海盗，有几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酒瓶还握在手上；有几个则有聚集起来蹲在地上，山姆很直觉的猜想他们是在赌博。

两人一进门，就有个瘦如柴骨，眼球突出的海盗向两人大呼小叫，隆伯也喊了回去，那人点了点头后就回头擦拭手上的刀。

“怎麼了？”山姆紧张兮兮的问。

“喔，他再问你……你是谁，我说你是新来的，”隆伯回答。

他看了看那个海盗，无奈的摇摇头：“可怜的小……小伙子，一心幻想能成為战……战斗员，也不看看自己瘦……瘦成什麼样子！”

山姆大感有趣的看著寝室裡摆放整齐的床位，向隆伯说：“想不到你们有这麼好的床位，我以為海盗都是睡在吊床上。”

“喔喔，我们一直以来都……都是睡在吊床上，这些床……床位是几周前才买的。”

“……”

“来吧山姆，你就先睡我上……上舖。”隆伯带山姆走到一个床位前。

“至於换洗的衣……衣物吗，我这裡有几件衣……衣服先给你穿，改……改天再去买新的。”

隆伯从床下拿出一堆衣服，挑了两三件比较乾净的塞在山姆手中，山姆连忙说：“不用了，我先穿自己的衣服就好。”想把衣服塞回隆伯手中。

“你在客……客气什麼，反正我的衣……衣服还很多件。”隆伯弯下腰，把多出来的衣服塞回床底。

山姆心中一阵暖意，这个素未谋面的海盗，如今却理所当然似的对他释出善意，这是山姆在孤儿院裡的十五年都不曾感受过的。

第二天，隆伯带著山姆认识飞船与杂务人员的工作，此时两人正坐在下层甲板的武器库内，一边聊天一边保养武器。

“宇宙海盗比……比海上的海盗……轻鬆很多，”隆伯说：“不需要担心暴……暴风大浪，所以能把多出来的……的人手，用在保养武……武器上面。”

“嘿！隆伯，这个矮小子是谁？”一名皮肤泛绿，额头隆起的海盗用外星语言粗鲁的插嘴。

“昨天新加入的兄弟啊。”隆伯回答。

“这麼瘦弱，肯定没什麼用，还不如把他卖去当奴隶！”另一名肥胖的海盗发出猪啼般的笑声。

“那可不行，船长很欣赏他呢。”隆伯说。

以上的对话都是用外星语说的，山姆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他看得出来，在场的除了隆伯之外，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著不屑，这让他回想起孤儿院内其他人的眼神，不禁难过的低下头。

隆伯看到山姆的反应，心中一阵愤怒，用英文向他说：“山姆，我们走……走吧，不要理这些傢伙。”接著便拉山姆的手起身。

其他人见状纷纷骂到：“隆伯，你又要偷懒了！”

“别以為和船长比较熟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隆伯不理眾人，拉著山姆走出仓库，他用相当结巴的英语说道：“刚才他们的话你就别……别放在心上了，其实他们都是……是好人，只是因為还不认识你，所以说话比较刻……刻薄罢了。”

“没关係啦，反正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山姆强顏欢笑。

隆伯把山姆带到一面大落地窗前，两人沉默的看著窗外的星空。

片刻过后，山姆实在忍不住了，问出憋在肚子裡许久的问题：“那个……金字塔是外星人盖的吗？”

“蛤……金字塔是什麼？”隆伯满脸疑惑。

正当山姆打算进一步解释时，有道沙哑浑厚的嗓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不是。”

两人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开口的是一名高大魁梧的黑髮男子，古铜色的皮肤佈满伤疤，左眼戴著眼罩，脸上掛著豪爽的笑容，他居然无声无息走到两人身后而没被发现。

独眼男对著山姆说：“十几年前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我们费了好大的精神才搞清楚金字塔是什麼。”

他看著山姆，练上露出理解的微笑：“你也是地球人吧。”

“对……对啊。”山姆心想，这人英文也不太标準，但跟隆伯比起来简直是语言天才。

“之前丽莎也……也问过这问题喔？”隆伯惊讶的说。

“你又忘记了对不对。”那人无奈的摇头，这时山姆又兴致勃勃的问：“那復活岛石像呢，是外星人盖的吗？”

独眼男用他仅剩的眼睛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们地球人怎麼问的问题都一样？”

山姆只好把打算要说出口的麦田圈吞回肚子裡。

“你是昨天新加入的小鬼吧，我叫做柴哥木。”独眼男伸出粗壮的手臂，和山姆握了握手：“你真是瘦弱，要好好锻鍊身体啊。”

“呃……好的。”山姆回答。

和柴哥木聊过天后，山姆的情绪不再那麼低落，於是便和隆伯一起回到武器库内工作，不知不觉便到了吃饭时间。

“感觉好奇怪啊，”山姆说：“在地球上，只要太阳跑到头顶上时，就知道该吃午饭了，但在外太空却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呢。”

隆伯笑吟吟的说：“这很正常，大家一开始都……都不习惯，久了就自然了。”两人聊著天走进餐厅。

不出山姆所料，海盗船上的餐厅又脏又乱，还夹杂著汗臭与酒味，天花板上掛著闪烁的灯泡，眾人吵杂的说话声不绝於耳。

隆伯引领山姆拿盘子走到领餐的地方，厨师面前有一口滚烫冒烟的大锅，裡面是黏稠冒泡的褐色液体，他毫不犹豫地捞一大匙放进山姆盘子内。

山姆傻了眼的看著自己盘子内那坨东西，他完全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什麼鬼东西。接著他看向船长座的凯纳斯，他的盘子裡有装盘过的牛排和半熟荷包蛋，并用几朵蔬菜点缀，右手边摆著一杯酒，但最过分的是，他的饭后甜点居然是块巧克力蛋糕！

山姆来来回回的看著自己的盘子和凯纳斯的盘子，正打算开口说些什麼时，却被隆伯打断了：“你只是个……个杂务员，就别想吃得和船长一样好了。”

山姆心裡不平衡的指向令一桌的柴哥木，他的盘中有支份量十足的鸡腿。

“喔喔，那桌是……是战斗员在坐的。”

山姆惊讶的说：“他是战斗员？战斗员不是都聚集在中层甲板吗？”

“是啊，他……他早上只是去下层甲板閒晃而已。”

“他！很！强！”隆伯难得的没有结巴。

眾海盗吃得天翻地覆，一会儿有人爬到桌上要唱歌，立刻被满天纷飞的食物轰下桌，又有人不好好吃饭而是不停的划酒拳，不消片刻就有人醉倒在地，凯纳斯则是跑到桌上跳脱衣舞，弄得战斗员忍不住拔刀出来砍人，隆伯满嘴食物，激动的和隔壁的海盗聊天，弄得他的鬍子上全是食物残渣。

山姆静静地吃著这一餐，并微笑看著这一切，如此热络的用餐气氛，是他以前在孤儿院从来没体验过的。

突然间，他注意到一个人，坐在凯纳斯身旁，盘中食物几乎没有动过，当眾人喧哗吵闹时，只有他一人沉默地看著手中的掌上型电脑。

山姆拍了拍隆伯，他立刻转过头来大声说道：“干嘛？”喷的山姆满脸都是菜渣。

山姆狼狈的把脸抹乾净，并问到：“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平常都很机掰，所以没人想跟他说话。”

“阿布拉嘎！”隆伯含糊不清说到，接著急忙把食物吞下肚：“不是啦，他……他是查比，是航海士组的……的组长，我们能安全的航行都要……要感谢他。”

山姆疑惑的问：“你不是说宇宙海盗比海上海盗安全、轻鬆、有趣而且悠閒很多吗？”

“我才没有这样说！”隆伯没好气的说：“我只说宇宙海盗不会遇……遇到暴风大浪，但仍然会有……有陨石之类的，而且如果不小心进入……进入附近星球的重力场，那……那就麻烦大了。”

这时查比似乎从掌上型电脑中看到一些惊心动魄的数据，急急忙忙地离开饭桌。

“他很忙。”山姆同情的说。

“很忙。”隆伯从另一名海盗手上抢回饭后水果。

用完午饭之后，收拾碗盘的工作当然是交给杂务员，山姆茫然的看著桌上的杯盘狼藉，完全无法想像到底该如何下手。

“喂！新来的，动作快一点！”另一名海盗向山姆催促，虽然山姆听不懂外星语言，但仍能从那人的肢体动作猜出他的意思。

经过一番昏天暗地的清洗后，餐厅总算是恢復乾净，而眾海盗也由原本的嘻笑打闹变活打盹或閒聊。

山姆和隆伯两人回到下层甲板，此时杂务员们此时大多回到寝室稍作休息，有的则是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与刚才餐厅内的喧哗胡闹成了强烈的对比。

“嘿，你们两个！”凯纳斯突然出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呃……怎麼了？”隆伯。

“没事啊，太无聊了，来找你们聊天。”凯纳斯。

山姆疑惑的说：“你没事怎麼会跑来下层甲板，干部和战斗员不是都待在中层吗？”

隆伯摇了摇头：“山姆你……你太大惊小怪了，他吃……吃饱太閒都会在船上到处乱……乱晃，找人聊天。”

凯纳斯轻蔑的向隆伯说：“我只是来找山姆的，你以為艘船上真的有人想跟你聊天吗？”

隆伯则不甘示弱的回嘴：“我看你在中层甲板根本找不到朋友吧！”

两人越吵越激动，渐渐的变成用外星语言争执，最后凯纳斯落下一句狠话，隆伯就乖乖的闭嘴了。

山姆看到这一幕，立刻好奇的问：“你说了什麼啊？”

“我说他如果再不安静，我就要他扫一个礼拜的厨餘。”凯纳斯说。

隆伯气得脸红脖子粗，在地上吐了口痰。

凯纳斯不裡他，而是关心的问山姆：“你在这艘船上适应的还可以吗？”

“这个吗……”山姆稍微迟疑了一下，接著开口说道：“过的很好啊，船上的人都对我很友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山姆的迟疑当然没有逃过凯纳斯的眼光，但他当下也不戳破，而是神祕兮兮的说：“来吧，我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