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遇见紫苏

“啊？”

慕之寒先是大惑不解，旋即明白过来。妻子是拿他打趣哩，忍俊不禁，宠溺道：“你这个鬼丫头吖，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鬼丫头？

一个十八的青少年，喊一个二十六的阿姨！咳咳，姐姐！叫‘鬼丫头’？这个画风怎么有些——

呃，方初筠望了望窗外的月色，确实不早了，该歇息了。

下人们进来后，纷纷躺下歇息。小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诧异：“小姐这都四月天了，你还把头蒙在被窝里，不热吗？”

“不热。”方初筠在被窝里含糊不清的回了她一句。

小瑶还是不放心，又瞅了瞅，本想探手试试额头上的温度。可小姐脑袋就是不露出来，无奈只得作罢。

她小声嘀咕一句：平日里也没见小姐蒙头睡觉啊？

几日后.途中

大伙照例晌午歇息片刻，慕晓玉年纪尚轻，只有十三岁。正是童心未泯的时候，也会为未来惆怅。

却也很容易被眼前美好的事物分心，就像此刻见几只蝴蝶飞了过来，欣喜若狂地跳起，闹着要去追蝴蝶。

蝴蝶因被人惊扰了，惊慌飞走不见踪影。慕晓玉甩着帕子啜泣，若是以前在将军府，区区几只蝴蝶，还用得着她亲自去捕捉吗？只要一声令下，下人们就会把蝴蝶就会奉到她眼前。

思及此，愈发觉得委屈，于是小孩心性发作，扯着慕之寒的衣角哭闹：“大哥，玉儿要蝴蝶，要蝴蝶嘛！”

若是从前，宝贝妹妹想要什么，做大哥的都会尽力满足。可今非昔比，都已是流犯了，眼前还有官差在，她怎可以如此任性妄为？

但又不忍心真的责怪妹妹，只能佯作发怒，手掌微扬：“玉儿，我们是流犯，你当是出来游山玩水吗？”

从小被视为掌上明珠，被父母兄长呵护着长大的她，哪见过这阵势？流放数月来，兄嫂兄长也是对她爱护有加，何曾凶目瞪眼，抬掌打她？

慕之寒的手掌并未落下，只是吓唬吓唬她。慕晓玉却左手捂颊，仿佛这一巴掌用力落在她的脸颊上。

频频后退几步，用右手指着他：“你，你不再是我大哥。”

言毕，拔腿就向林中奔去。众人还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就见四小姐怒气冲冲往林中跑去。

慕晓玉前腿拔起，方初筠后脚跟上去。她边回头，边冲慕之寒道：“给我半刻钟，不要跟上。”

慕之寒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后悔又懊恼。方才是有些过分了，可玉儿这丫头也忒不懂事。

一直跷着二郎腿，在石头上闭目养神的朱俊，一个翻身跃下石头靠近。嘴里叼着一根马尾草，一甩一甩的。

他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慕之寒的手臂，斜睨：“兄妹吵架了？”

自上次两人悄悄交谈后，除了在赶路时，私下里朱俊都是对他和颜悦色。瞧着慕之寒黑得像锅底的脸，也不忍心打趣了。

正色道：“若方姑娘半刻钟还未归来，就再多等片刻吧，正好昨夜未睡好，多眯会再赶路也行。”

言毕，扶了扶腰上的佩刀，又回到石头上跷着腿眯眼。

慕之寒感激地瞄瞄，又神色急冲地眺望林中，焦急难耐，想要跟过去。

刚迈开步子，一只白皙的纤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慕云绣不知何时靠近，她看上去比大哥还焦急。

“大哥，女儿家家的事就让大嫂解决吧，你去了也许会更添乱？”

慕之鉴也近前，担忧中透着几分镇定，如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信任吧。他信之凿凿：“大哥，相信大嫂！”

慕之寒略思索，他确实不太懂女孩家的心事。相处数月，妻子与弟弟，妹妹们都相处融洽。尤其是晓玉，很喜欢她这个大嫂。

思及此，慕之寒不再坚持。加之林子就在咫尺，光天白日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就让妻子去解决此事吧。

慕云绣见大哥听了她的劝，喜上眉梢。拉着大哥的衣袖，靠坐在树荫下，真的是有好久没有与大哥促膝长谈了。

慕云绣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慕之寒只字未听见去，双目眺望林中，一颗心揪着。

林中，慕晓玉正蹲在草丛中，微侧俏脸凝视大嫂。双耳聚精会神地在聆听方初筠给她讲如何捕捉蝴蝶的过程。

圆圆的杏眼大睁，满怀期待道：“真的吗？用这种方法真的可以捕捉到蝴蝶吗？”

方初筠微微站立，用手指往她脑门轻戳：“昔日里，仆人们是怎么给你捕捉蝴蝶的呢？还有以后不要再和你大哥顶嘴了，他都是为你好。”

慕晓玉小嘴微噘，使劲揪着眼前的一株野草。意兴阑珊道：“从前每逢春天，府中的花园便满园春色，姹紫嫣红，哪还需要下人们去捕捉蝴蝶啊。那些蝴蝶自个儿都会飞来，不肯走了。”

方初筠联想着那美丽的画面，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霎时，慕晓玉嘴角一撇，偏头询问：“大嫂，在太尉府的时候，难道没有见过这场景？”

方初筠立即回神，避开话题，打着哈哈：“你看你，都快把这株野草给揪死了。”

她伸手掰开慕晓玉紧攥野草的手，定睛一看，这不是紫苏吗？

慕晓玉这才注意到自己扯着的野草，嘀咕一句：“它又没有生命，哪里会疼啊？”

方初筠又一戳她脑门，斥道：“前两日，还告知大伙，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说着，她的目光已经扫视着四周。见这附近确有一小块地长着紫苏，绿中透紫，紫中带绿。叶子边缘呈钝棱形，没错，这就是紫苏。

方初筠有些雀跃兴奋，在都城的时候路上还没见过紫苏。因为气候的缘故，紫苏不宜生在寒冷的北方。

现在靠南了，就见到了紫苏。是不是再向南行，还有很多南方生长的植物呢？

理论上是的，但是换了一个时空，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不过能遇见紫苏，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有了她熟悉的植物，以后屯田日子就不会太苦！

“小筠，晓玉，你们在哪？”

“大嫂，晓玉，你们在哪儿啊？”

前方传来一阵阵叫唤声，是慕之寒，慕之鉴兄弟俩寻来了。两人直立起身子，冲他们挥了挥手。

“我们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