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人

湖边的夜景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在这种离城市稍远的地方，抬头是满眼繁星，湖水也映照着夜空，被时不时划过小船荡起的波纹而打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嘿，你就是‘渡人’吗？”

他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撇几眼周围的环境，最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男人衣冠整洁，但是像临时穿上的，衣角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整理好，包括胡子也是随便剃的，参差不齐，大概有30岁的样子。

我没有回答，先将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袍整理好，给他倒上一杯热茶，送到面前。

“穿上这身衣服还真挺像传说里的渡人呢。”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刚滚开的热水就流入他的喉咙，他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适。

我也没惊讶，毕竟会来我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不同常人的经历。

一个月前我在这里开了一家……怎么说呢，应该是类似于心理治疗的店铺，来这里的都是一些经历过别人难以理解和相信的事情的人。

我自称为渡人，平时就住在湖边的一栋房子里，用这间小亭来接待客人。

我需要做的，就只是在这种安静的夜空下，划着小舟听客人讲述他的故事，然后尝试用我那微不足道的能力帮他解决--尽我所能，希望客人会好受一些。

“嗯，我也想真正的做到渡人所做的事，哪怕是一点也好。”我说道，这身黑色长袍是我托人完全按照传说中渡人的服饰来制作的，自然一模一样。

从开业到现在，这里来过很多客人，大多是小打小闹的情感问题，并不在我的营业范围内。

他点点头，将已经喝完的茶杯放下，忽然紧紧地看着我，直奔主题，问道：“你被骗过吗？”

这个问题未免太过于宽泛了，我不敢直接回答：“你是指哪方面？情感？金钱？还是单纯的被骗取信任？”

他作为发问的一方，却没有立即回答我，“现在你是在一个湖边小亭里面和我聊天，对吧？”

我：“嗯，没错。”

他扣起手放在桌子上：“那么，是什么让你确定眼前的一切就是真实的呢？你是如何断定，现在你就是在你的湖边小亭和我聊着天呢？”

这个问题问的一时间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五官？我的眼睛看到了你，我听到了你的说话声，感知到了和你在这里聊天的这一个事实？”

看着对这个问题疑惑不解的我，他咧开嘴笑道：“所以总归来说，就是你的五感传递信息给你的大脑，让你得出了现在你是在和我聊天的结论，是这样吧。”

我：“没错，五感负责传递，大脑负责分析，你是想说……”

他站了起来，手掌撑着桌面，整个上半身向我倾斜过来，盯着我的双眼，“如果，你现在所知的这些都是大脑在欺骗你呢？”

撑起船桨，月光之下一叶小舟载着两人缓缓游上湖面，他也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

“2020年10月1号晚9点左右，流山一名面包车司机深夜酒驾，因其开着的远光灯晃到几名孩童的双眼，他们未能及时闪避，造成多人受伤，目前伤者正在接受治疗，请各位司机朋友注意交通规则，保证你我的安全……”

电视嗡嗡作响着报道新闻，餐桌旁，是两位40岁出头的男女正面带微笑的摆弄着什么。

“快看快看，我捏的这个小鱼像不像？”两鬓微白的女人满脸兴奋的扯扯身旁的男人。

男人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眉头因岁月雕磨而留下的皱纹拧成一团，像一个自责的孩子，“哇，你好厉害呀！我捏的就一点也不像。”

两人的表情和动作语气完全不像40多岁的样子，更像年幼的孩童。

此时，他们18岁的儿子罗立诚正在厨房为一家人做饭，表情很是凝重。

关火收锅，罗立诚强迫自己勾起笑脸，冲饭桌上的两位喊道：“饭好了哦，快去把手洗干净，准备吃饭啦！”

两个中年人听见这句话就像收到了绝对命令的机器一样，赶紧收拾好桌子上的橡皮泥，快速跑到洗手间洗干净手，然后坐在餐桌前静静的等着饭菜上桌，没有一丝一毫小孩子爱玩和懒惰的天性，仿佛不这样就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父母和孩子的行为完全是颠倒过来的，从锅里盛饭菜时，那句话再次浮现在罗立诚眼前。

“你的家庭看起来挺美满的，所以我一直没有找你的事，但如果你还执意调查我，哈，这个就当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吧。”

一星期前，罗立诚在家门前的邮箱里发现这匿名封信，等到打开家门之后，父母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端起盛着白馍和豆浆的碗放到餐桌上，罗立诚坐下，暂且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扔在一边，挤出一个微笑，道：“好，开动吧！”

拿着筷子早就蠢蠢欲动的父母听到这句话才敢伸出筷子，大吃特吃起来，看来是已经饿了很久了。

本来应该是一片祥和的景象，现在罗立诚却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点舒适。

“叮叮叮……”

手机铃声将滔滔不绝的咀嚼声中断，母亲几乎是在听到手机铃声的瞬间就放下碗筷，跑过去拿起手机递给罗立诚。

“呐，爸爸，有电话哦，这次我可是瞬间就帮你拿了，所以能不能放我出去玩一会儿呀，或者让我聊一下QQ也好呀……”

罗立诚干笑着点点头，接过电话，“喂，罗立诚家。”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声：“罗立诚，虽然你当了几天逃兵，但你还算我侦探所里的人，我姑且关心你几句，父母怎么样了？”

来电的是罗立诚加入的一个侦探所的所长白研，原本是几位好朋友一起建立，权当娱乐的，不过现在……

“嗯，没什么问题，只是精神年龄回到了小时候，他们现在应该认为自己只有10多岁，其它方面都很好。”

“哦，那你的身体呢？消化系统的病还没好吗？”白研接着问道。

罗立诚双眼不经意的看向垃圾桶内几团沾满血迹的纸巾，憨笑一声：“当然，医生开的药很管用，倒是侦探所现在怎么样，虽然新闻没有公布，但看论坛最近还是发生了很多溯光者的案件，对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侦探所挺好的，秦羽不是发明出那种眼镜吗？戴上就没什么事，不过最后一个溯光者越来越肆意妄为，犯案率极度提高，看来是已经忍不住了。”

“你知道，我负责催眠从嫌疑人那里套话，田小蕊通过网络收集信息，赵梦菡会进行数据分析，秦羽来发明东西支撑着我们对抗溯光者，我们缺少一位能够真正办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