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是我见鬼了

大熊还是走了，没有回头，异常决绝。把我一个人留在冷风中。

我突然很憎恨自己，如果不是我吃饱了撑的闹失恋，大熊就不会心血来潮带着我来这种地方，如果不来这种地方，也许他和燕子还能继续下去。

只是面对这一苦逼的一切，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攥紧拳头跟大树撒气。砰的一声除了让我的手出了血和钻心的刺痛之外我并没有改变什么。

面对命运的捉弄，蝼蚁一般的你我，也只能默默承受。

事发第二天，我便又过上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现实不允许我矫情，矫情是吃饱了饭之后才能做得事，我必须要先把吃饭的钱赚出来。

我很久没有去看大熊，除了对他的鄙视之外，我心里更多的是愧疚，我总觉得他和燕子的变故跟我不无关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见了面我该跟他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燕子来找我。

她来的时候，我正撅着屁股在商场里修电脑，最近店里的生意不错，李老板一高兴，还给我们提前几天发了工资。把钱揣在口袋的时候，我干的就更加起劲了。

“一飞，我能不能找你聊一聊。”

熟悉的声音将我打断，我抬起头就看见燕子一张憔悴的脸。

“你给我十分钟时间，客户要的急，我马上给他修完。”

“好，我在对面的奶茶店等你，我今天没什么事，不着急。”

维修好电脑，跟李老板请了假，就直奔奶茶店走了过去。

“我给你点了咖啡，你看看，还要不要在点些什么？”

“不用，我不饿也不渴。”我在燕子面前坐下来，正襟危坐。面前的咖啡我碰都没碰。

燕子苦笑了起来：“怎么，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很脏，我请的咖啡你都不愿意喝。”

“怎么可能，我……我只是……”多说无益，我端起正杯咖啡一股脑的灌进嘴巴里，咖啡有点烫，这么做的确有点自虐。

“燕子，这咖啡挺好喝的。”

燕子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一飞，你去帮我看看大熊吧，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了，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要是不帮他，就真的没有人帮他了。他现在过得很不好。”

“燕子，你别哭，我下了班就去找他。”

我拿起面巾纸想要帮燕子擦干眼泪，手到了她面前，又停了下来。

倒是燕子也没介意，直接拿起面巾纸去擦干脸上的眼泪。

“一飞，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钱我已经付过了，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燕子慌乱的起身，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燕子……”

我喊住她。

“怎么了？”

“你是个好女孩，我要是大熊，我就把不会放弃你。”

“谢谢你，谢谢你一飞。”燕子捂着脸逃也似的冲出了奶茶店。

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心像被塞进了一把钝刀，戳的生疼。

大熊的确过的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都没有锁门。我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正跟死猪一般躺在床上。

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推得到处都是垃圾，啤酒瓶滚了一地，泡面盒也到处都是。满屋的烟头数不胜数，屋子里的味道在这炎热的北京三伏天里，越发的刺鼻。

我没有地方下脚，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帮大熊打扫垃圾。

打扫完了，我又飞快的打开窗户，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这才松了口气。

迷迷糊糊中大熊醒了，一伸手抓住我的手：“燕子，你来啦，我好想你。”

“谁是你的燕子。你要是那么像她你就去找她，跟她说对不起。”我一把推开大熊。

在我猛烈的动作中大熊彻底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是我，一下子抱住我嚎啕大哭。

“一飞，我的人生完了，真的完了。我没心情找工作，更别提赚钱。我这么大一个男人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我还怎么去报答我父亲的养育之恩，我怎么让我喜欢的女人幸福？”

“大熊……”

我拍了拍大熊的后背，只是几天没见，大熊瘦了好多。作为男人，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他最近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跟折磨。

“我不是不想去找燕子，但是我去了我能说什么，要她不要做这个，我养她？一飞，我连自己都养不起，我怎么去养她？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做那个，我要死了，真的快要死了。”

“不，你不会死，你也不能死，你是你爸的希望，你不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爸你也要好好的活着。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起来，我们出去吃点好的，我刚发了工资，我有钱，吃饱了不想家！”

“一飞，我想吃烤鸭，吃新鲜出炉的大烤鸭。”大熊擦了把脸上的眼泪。却仍旧抽泣着。

“就吃烤鸭，走，哥们现在就带你去去，咱们去名店吃烤鸭。”

我摸着牛仔裤口袋，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那单薄的几十张钞票觉得肉疼，但是为了兄弟我忍了。我愿意花光我一个月的工作只为了能够让他重新站起来。

两个小时后，我和大熊到了某知名的烤鸭店，我们点了一只烤鸭，几个凉菜，怕钱不够，没敢点酒，点了一大瓶冰镇可乐喝了起来。

席间，我和大熊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吃了一整只烤鸭。

直到鸭架汤上来后，我们还是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

“一飞，我们走吧，我吃饱了。”猛然见大熊有些慌乱，起身要走。

这小子平日里最爱喝的就是鸭汤，没可能鸭汤都到嘴边了，他却要溜了。

“怎么了，干嘛要走？我还没吃饱呢。”

“没吃饱也不吃了，我们走，快点走。”大熊伸手就来扯我。我有点不高兴。

“你是不是见鬼了？”

虽然大熊用他高大的身子挡着我，我还是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东西，不是大熊见鬼了，是我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