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色渐浓，赤灵和巨蛇正在蹭月离的晚膳，二人争食，不一会儿便扫光了一桌的饭菜。一旁的花音拉下了脸，心里怨着这两只妖真是恬不知耻。她紧紧地盯着赤灵和巨蛇，想着若二人再有半点危害人族的行为，她定要杀了他们。

赤灵被盯得背脊发凉，毕竟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现在还带了只妖兽……向来便不爱拖欠人情的她左翻右翻，这儿摸那摸，摸到了自己的臂钏。

同那只黑曜石钗一样，这臂钏也出自兔妖大娘的手，上面雕了只九尾狐狸，尾巴用红玉点缀，晶莹剔透，是在她吞了血灵珠莫名皮毛变了颜色后，大娘送她的，是她最钟意的首饰。

“给你，抵债。这可不是普通的臂钏，在妖界众妖求着大娘做都得求好久呢。”赤灵摘下臂钏，把心一横，伸手递出。

这下钗也没了，臂钏也没了，小妖主真是落了个清贫。

“不必，便当我天界帮了妖族。”花音抢着回应。谁稀罕你的破臂钏，月离才不会收你的东西，况且天界有更多更好看的。

“又不是给你，你回答什么？”赤灵没好气道，帮？下次定要让你们天界给我欠回个大人情！说完她又直勾勾地盯着月离，怕他不收，人情债就还不清了，莫名有些紧张。

花音撇开了头，不想再搭理这野蛮的妖狐。

“好，那我便收下了。”月离看着臂钏上的狐狸，神韵像极了她，做这臂钏的大娘大约真是位巧匠。

花音讶异地看着月离，内心竟生出一丝妒恨，数百年来我为你做的东西你从未收过……

赤灵却松了口气，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虽抵不来月离帮自己救陵游的恩，但抵这房钱，吃食的钱还是充分的。

此时小二来了，似是同往来客人打交道习惯了，他一边放下菜一边自然搭话：“姑娘果真是除了山顶的妖，许久都未曾听见山顶有妖的哀嚎了。对了，官府来人说近日密不透风的牢里不时传来嬉笑声，当值的衙役不时觉得头昏脑热，烦请姑娘到牢里看看是否有妖物，这谢礼都拿来了。”

说罢，小二从腰封中拿出两定金光灿烂的大元宝。

赤灵二话不说便将元宝收入囊中，故作深沉地点了下头，“我自幼习法术，收只妖就像是这……小菜一碟。”

“至于驱邪么，将这符贴在牢中便可。”赤灵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用手指沾了茶水画上咒。

牢里哪会有什么妖物，只是被杀的犯人怨气积聚，化作怨灵在牢中作祟罢了。在妖界多年来怨灵缠身，早已习惯，对付它们的招数可多的是。

“谢谢姑娘，话说这雨……道长何时才能……”

小二接过符，小心翼翼地放入腰封，想着一会儿送去官府还能领个赏钱。

“很快！道长最近已在筹备做法之事。”赤灵回道。

花音不由冷笑一声，妖族生性恶劣，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分明是自己带给人族的祸，还要假装好人。

待小二走后，赤灵猛地拍了一下旁边闷头大吃的巨蛇的脑袋，“道长，可否解释下为何这清水镇日日下雨？”

巨蛇被她拍得脸都快砸进饭碗里，只好停下筷子，“百年前这里还是块不毛之地，有一天，数十个看似逃难的人来到这边落脚就不走了。这里气候不好，一时闹旱灾一时又闹洪灾，见他们勤劳朴实却又颗粒无收，小爷就想着帮他们一把，偶尔用玄晶玉给他们引个雨，又或是停个雨。现在受伤啦，小爷也控制不了这玉。”

“撒谎，妖兽又怎会助人，若是助人，又怎会昼夜不分地嘶吼吓这清水镇的人，让他们寝食难安，一些老弱妇孺都被吓病了。”花音插话道。为了合理占据灵玉，妖族真是巧舌如簧。

“唉你这小仙姑爱信不信！若非你趁小爷飞升突袭，月离为保护你打伤小爷，这雨早能停了！今年清水镇收成不好，全归你们害的！”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巨蛇气地瞪了二人一眼。

“一派胡言！天界爱人护人，怎会害人！”花音更是气得小脸微红，妖族竟颠倒黑白。

“抱歉。”月离朝巨蛇真挚道，转而又对花音说，“花音，道歉。”

要催动玄晶玉这种万年灵玉耗费的不仅是一点灵力，他能百年来耗费巨大灵力修炼之时分心调节此镇的气候，虽为妖兽却千年来在此未曾害过人，与其说是为祸人间，倒不如说是清水镇的守护者，月离心知是误会他了。

花音忍住委屈，挽着衣带，恨恨起身而去。巨蛇不指望她能道歉，也罢，反正自己也打伤了她，算扯平了。他朝月离摆摆手，学着赤灵的口头禅道：“无妨，无妨。” 又兀自吃了起来。

赤灵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笑得前俯后仰：“所以这镇民听见的哀嚎声嘶吼声，都是大妖兽你飞升不成在哭吗？”

巨蛇闻言顿了一下，脸上霎时红一片白一片，“还不许小爷发泄下怒气吗！”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赤灵笑得眼睛眯成了弯月，待她笑罢，见月离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她纳闷地擦了擦脸，是粘上什么东西了吗。

“也不能总叫大妖兽，该换个称呼了。”

“对对对！你可有姓名？”赤灵拍了拍月离的手，似是十分满意他的提议，毕竟她每次叫巨蛇大妖兽都很别扭，万一被人族听见，又该闹出什么幺蛾子。

“小爷原本仅是一条路过妖界的蛇，连妖身都没有，更别说名字了。”

“那叫大蛇，飞升后替你改名叫大龙，土长老说名字通俗好养活。”赤灵思忖片刻，忽然一拍桌子，定下了名字。

“什么！你这取的什么名字！配得上小爷的俊脸和气质吗！”巨蛇痛心疾首道。

“行行行，那月离给他取一个吧？”

要求真多。月离气质儒雅，所识颇多，且月离这个名字就很好听，他定能取个让大妖兽满意的好名字。

月离思绪被拉回，他顿了片刻，“陵游。”

“这个名字小爷喜欢！”巨蛇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咕哝着，“好听，真好听。”

“我也喜欢！和我的名同音。”就知道月离满腹诗书，定能给这蛇取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