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静如水

听到我这么说，吴倩倩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警官，杀人的不是肖斌吗？他都被你们抓了，现在又跑来说我杀了人，是在开玩笑吗？”

我们走进了屋时，我瞟了一眼那个没气的打火机，它还在茶几上。

我慢慢靠近茶几，说道：“我们没有开玩笑，你才是这起案子的真凶。”

吴倩倩似乎被我激怒了，眼睛发红的看着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警察可以随意说别人是凶手吗？我要告你诽谤！”

我没有回话，而是从茶几上抽出了几张纸巾，用纸巾包裹着打火机，免得沾染上自己的指纹，然后再把它轻轻拿起。

放近眼前观察，发现上面布满了很多微小的棕色颗粒，整个打火机上都是，没有被擦拭的痕迹，但有几个指痕。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至此，我的推理完全正确。

我和吴倩倩对视着，缓缓道：“在孙欣的房间内，燃起了那么多香，肯定需要火，打火机自然是最方便的工具。”

吴倩倩沉默了，她眼睛注视的目标缓缓移动到我手中的打火机上，眼神似乎闪动了几下。

我接着道：“我初中时学过一个物理知识，我记得说是物体可分为固体、液体、气体三种形态，一种固体变成烟雾后，那烟雾其实就是固体的分子。”

“你点了那么多的香，打火机上肯定附着香分子，只需要把它送去警局检验，便能确定它是否和孙欣房间中的香是同一物质。”

吴倩倩插话道：“这又能证明什么？肖斌不也是可以拿着它去点香吗？”

我笑着摇头：“我想你心里很清楚，肖斌绝对不会碰你的东西，反过来，你也不会动他的东西。”

“虽然打火机是常见物品，但肖斌一直使用的是那个zippo打火机，没气便灌油进去，可以一直使用。你也抽烟，所以你们的点烟工具是分开的，我手上这打火机上只会存在你一个人的指纹。”

“这点也很容易得到验证，如果打火机上有凶案现场的香分子，又只有你的指纹，那这便是你杀人的证据。”

我说完这些话，赵得鸣准备好了证物袋，小心翼翼的将打火机放了进去。

吴倩倩还算冷静的说道：“那万一是肖斌戴着手套用完之后，再放回我茶几上，被我用了呢？没注意到打火机没气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心想这女人还是非常聪明的，不愧是能犯下如此残忍案件的真凶。

我正要反驳她这套说辞，赵得鸣接过话道：“肖斌如果真要陷害你，那他为什么还要追杀我的同事，他至少要被判个故意杀人未遂，而且他还承认杀害孙欣，到时候宣判，他大概率死刑。”

吴倩倩嘴唇动了动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赵得鸣打断她道：“你是不是想说肖斌是故意这样做，目的就是陷害你？呵，你想想吧，他如果要陷害别人，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搭进监狱？万一我们没查到打火机上呢？万一我们直接把他移交法院了呢？他是不是还得翻供？主动说你是凶手？你觉得到时候会有多少人信？”

这一系列反问让吴倩倩哑口无言，随即她咬着牙说道：“反正我没杀人，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听说过囚徒困境吗？”我和赵得鸣一唱一和道，“其实我不是警察，相信这一点你很清楚，因为你见过我，我就是个送外卖的，刚才你故意说‘你们警察’之类的话，就是想装作不认识我吧。”

“咳咳，说回正题，囚徒困境这个词我是在电影里看见的，大概意思就是说把两个罪犯分别关押，然后审问他们，主动指证同伙的人能得到减刑优待，而保持沉默却被指证的人将会牢底坐穿。”

“当然，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都保持沉默，甚至能被无罪释放，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确实犯了罪，他们永远都在担心同伙会率先招供，这是一个无解的困局。”

随着我的话说完，吴倩倩的眼中涌现出一丝恐惧，于是我趁热打铁道：

“你可以试想一下，我们把你带到警察局，故意让肖斌看见，等个把小时后，我们告诉他你已经全招了。”

“告诉他，他不过是一只替罪羊而已，他察觉到了你的计划，还看到了你那本残卷中描写的祭祀方法，结果杀人案真的发生了，他自然明白了一切，但他没有揭发你，反倒是自己整合这些信息，主动为你顶了罪。”

“不出意外的话，你也很疑惑肖斌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多半也从没跟你说过这件事。我再大胆猜测一下，他可能跟踪过你，所以知道动物尸体埋在什么地方，同时他也听到过你发出过另一种声音，他以前是播音系的，所以能够进行模仿。”

我顿了顿，缓缓凑近吴倩倩，继续道：“我对我的推理很有自信，你猜肖斌听完这些，他会是什么反应？”

吴倩倩瞪着我，我以为她会像电影中常演的那样，会变得歇斯底里。

结果她突然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然后猛地朝窗台冲去。

我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大脑短路了一下，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她明显是想直接跳下楼去，我看过去的时候，她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

我下意识大呼：“拦住她！”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闪过，赵无心一把抓住吴倩倩的衣服，将她往后一拉，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这人下手很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当然，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徒，也用不着客气。

吴倩倩刚坠地，赵得鸣便冲了过去，手法娴熟的将她铐了起来。

然后将她拖到沙发上坐着。

让我意外的是，吴倩倩很平静，没有挣扎，也没有再尝试自杀。

眼神如湖水一般平静。

赵得鸣拿出电话道：“我通知局里的兄弟过来拿人。”

说完便拨通了电话，说了几句。

见她这样，我也松口气，我是真害怕再次见血。

但我还是有许多疑惑，于是问道：“那个打火机，就是铁证，你为什么不销毁，也不藏着，甚至还大摇大摆的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一度让我怀疑自己想错了，你是想让我们抓到你吗？”

“不是。”吴倩倩突然用那种千娇百媚的声音说道，“至于为什么，你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