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现场重现

我愣了愣，以为他的意思是让我再回忆回忆细节，于是我下意识回答道：

“当时那个女人是用手开门和拿外卖的，估计指纹被擦拭掉了，至于穿的什么鞋，我就没注意了。”

赵得鸣没有接我的话，而是走到我身后，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厨房出口的位置，让我面向沙发鱼缸的方向。

我顿时紧张起来：“赵叔，这是干嘛？”

赵得鸣走到我旁边，笑了一下，这次他的笑容很奇怪，嘴角拉得高高的，圆脸的下颚线都被拉扯了出来。

这个笑容让我心里有些发毛，和善的感觉荡然无存，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笑，此后他凡是这么笑，都意味着有不好的事发生。

“来，你回想回想当时你见到那具身首分离的尸体时的感觉，把当时感受翻出来，细细品味一下。”赵得鸣低着声音道。

他的语气很平缓，但却有一种让我难以抗拒的魔力，他的话就像一道命令一般，让我不自觉照着他说的办。

潜藏在心中的恐惧再次涌出，原本以为的香艳艳遇，眨眼间就成了血腥修罗场，前几分钟还在我面前的性感女人，已然身首异处。

还有那布满半间屋子的鲜红血液，被惨无人道虐待的猫狗，以及那些被烧成灰烬的香……

这一切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再被赵得鸣故意勾起，昨晚那种吓破胆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卖员，挣点辛苦钱，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种事……

我觉得脑袋发胀，逐渐发展成胀痛，往后就是剧痛。

和昨晚一样的诡异状态再度袭来，这间屋子里角落里的扫帚，窗台上的细微灰尘，茶几上的一杯水，以及昨晚见过的尸体等，都像活过来一样，蹦蹦跳跳的出现在我眼前，然后汇聚成一条条有用的信息。

突然，我眼前一黑，回过神的时候，再次发现自己竟成了凶手，拿着一把西餐厨师刀刺进死者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我本能的排斥着这种状态，我认知中的法律和道德不允许我做出杀人这种事。

我正要像上次那样大吼出声，赵得鸣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小周别怕，我们都在呢，你什么都没做，你没有杀人，这就是你的推理方式，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凶手。”

我不是很清楚这种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赵得鸣无疑是说服了我，尤其是“为了找到凶手”这句话，我陷入麻烦全是因为那个残忍变态的凶手，我一定要找到她，让她被绳之以法！

带着这种信念，我强忍着脑袋炸裂般的疼痛，坚持了下去。

在我的主观意识中，我用力割掉了受害者的头，然后把头颅举在手中，甩出一道鲜血，血液在瓷砖地板上拖出一道血痕，然后缓缓扩散开。

接着，我将受害者放到在沙发上，拖着脚把她的身躯立在沙发上。

受害者断颈处的血管有血液不断流出，在沙发上大片大片的晕开。

我提着一颗人头，立在鱼缸上，欣赏一般的看着鲜血顺着鱼缸往下流去。

然后我从一个箱子里面拿出准备好的香，在房间的四周摆满，然后点上。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烟雾弥漫，香气浓郁，直接盖过了血腥味。

这好像是一个什么仪式。

做完这些，我离开了，两个小时后，我穿着一套和受害者一样的半透明睡衣，回到这里，弄断保险丝，点了一份外卖，准备送给外卖员一份礼物——一具凄惨无比的尸体……

进行到这个程度，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惨叫一声，将意识给拉了回来。

太阳穴像要爆炸一般，一阵阵的痛。

赵得鸣递过来一瓶水，喂着我喝了几口后，我才稍微缓了口气。

感觉又过了很久，我才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瘫坐在地上。

我揉着太阳穴站了起来。

赵得鸣忙不迭的问我：“小周，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此刻思维有些混乱，他问什么我便答什么，将在类似于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赵得鸣听完后问道：“你是怎么判断凶手用的是厨师刀？怎么知道凶手是提着死者的脚将她倒立起来的？还有，你为什么说香是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如何确定这点？凶手不能自己带来？”

我不假思索道：“昨天我见过死者颈部的伤口，整体很平整，但有一部分切面，略有凹陷，形成一个尖长的三角形，大概率就是那种尖窄刃宽的厨师刀。”

“至于提着死者的脚就很简单了，因为我看见死者脚腕上有几道指痕，这点相信你们也发现了。”

说完，我伸手指了指左边墙壁下方一堆香的边缘，继续道：“那个地方的香灰，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不是很长。”

赵得鸣凑上去看，点了点头：“不错，这个细节我们和警察都没发现。”

我揉着太阳穴道，痛哼着道：“应该不止这么短，但有一部分被其他香灰掩盖了，这应该就是放箱子的地方，很明显，箱子被拿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凶手带来的，是因为凶手肯定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进出这间房子，肯定无法携带这么多支香。”

赵得鸣双眼放光，兴奋道：“那你能推理出凶手是怎么进出的吗？”

我说：“不敢百分百肯定，我觉得她大概率是从窗户出入的，冒着从六楼摔下去的风险。”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窗台上的灰尘呈颗粒状，多处分布，很明显是被人用水冲刷过，这几天也没下过雨，凶手想清除掉一些痕迹，所以才这么做。”

赵得鸣道：“这点警察也发现了，在天台上发现了很多花草，小菜，是一个老太太种的，每天都会浇水，水会往有设计缺陷的排水口流下来。”

“每天。”我强调了一句。

赵得鸣笑了，这次是和善的笑。

接着他又问：“那今天的动物脑袋你怎么看？”

我叹了口气：“不行了，没想到那里去，头太痛了。”

赵得鸣恢复了淡定，拍了拍我肩膀道：“已经够了，辛苦了。”

我忽然有种错觉，他问我的那些问题，并不是为了解惑，而是像老师在考验学生一般，看我能不能回答正确。

说了这么多话，我脑袋彻底恢复了清明，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瞳孔顿时一缩，扭头瞪着赵得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