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明和重睛

自打重明诞生以来，他的身体里就存在两个意识。

重明，重睛。

重明之鸟，一名双睛，言双睛在目。

重明则是那双睛中的一睛。

当太阳升起时，

自己控制身体而另一个则陷入沉睡，

到了傍晚，

就由另一个出来接管身体而自己去沉睡，

周而复始。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

重明。

他有时也会去思考这些问题，

可他想啊想，

却发现有点头疼，

那就索性不想了吧，

漫长岁月以后，他也不再计较这些问题了，

总不能老跟自己过不去吧。

他实在活的太久了，

在他的生命里几乎不在有时间和寿命的概念，

他看着世界从一片混沌演化到生命的诞生，从无序变得有序，

他也曾惊叹过，疑惑过，好奇过，

可最后只能是一声长叹，

他不懂。

和他类似的生灵应该还有不少，

但这世界太大了。

那时的世界真的是走好多年都遇不上一个活物，

就算是遇上了也就是吃与被吃的结果。

在那些日子里，他们要么是觅食，

要么就是是被觅食，

朴实无华且枯燥。

但在这漫长的日子里，

重明还有另一个意识能陪着自己，

虽然两个意识彼此都不会交流，

只是在交接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偶尔能感受到他一觉睡醒时的哈欠，

但这也足以让重明感到心安了。

所以这日子也不算很孤单。

很庆幸，

他们熬过了那个野蛮又无趣的时代。

渐渐地，这个世界热闹了起来，

他们遇见的生灵也渐渐多了起来，

但他们大多数都打不过自己，

那是重明第一次意识到

自己好像还是挺厉害的。

但那时的他却没有那种对觅食的强烈欲望了，

自己已经不是很饿了。

他开始注意自己身体里的另一股意识，

都已经这么长时间，自己却好像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两人这种奇怪的轮换规则导致两人从来没有真正交流过，

但现在他们要真的想交流也不是做不到，

现在可以留影的手段好器物都不缺。

“那个，我叫重明，

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重明跟重睛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是什么东西，

我有名字，

我叫重睛。”

随后两人就以一天一句话的频率聊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打招呼到最后的交心知底，

虽然这种交谈方式很奇怪，

但却是他们俩在那个时代唯一能感到的慰藉。

虽然他们嘴上不会表达出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对方视为知己。

对于这个意识，重明也不好评价，

有点装，有点冒失，

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大多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总的来说，

还算对胃口的。

后来随着他们的修为近乎本能的提高，

他们已经不需要以这种方式生活，

可以化为独立的个体分离开了。

可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雄性，

于此相对，

重睛是个雌的。

这也在情理之中，

作为先天生灵，

他们浑身上下都合乎那所谓的道。

道分阴阳，

他们也就有了雌雄之分，

这很合理。

可他们接受不了啊，

活了那么多年，也见过了那么多事，

他们也会有情绪啊，

也会感到羞耻和尴尬。

尤其是重睛，

几乎羞愧到无地自容，

直接甩掉重明跑了。

之后也就不知道为社么就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

就算两人“妙不可言”地相遇了，

也就是吵个嘴，打个架就各飞东西了，

最后两人都会在心底里暗骂一句

莫名其妙。

可他们没想到这就成了永别。

天地变化得很快，

生灵越来越多，

矛盾越来越多，

战争也不可避免，

总结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但也很现实。

还是那个生灵诞生之初就存在的老问题，

吃，

还是被吃。

重明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不参与不制止，

可还是莫名其妙的挂了，

死得很突然，

他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谁。

他只知道在他生命里最后一瞬间，

脑海里浮现的，

是她的身影。

害，有点遗憾，

当时怎么就没拉下脸来认个错呢？

缺心眼的东西。

......

“坏了！”

念舟被这一叫吓得差点就准备动手，可却发现周围并无异样，

甚至还有不少路人被这一叫吸引了注意力，

纷纷侧目看向这对奇怪的主仆，

眼里甚至还带有一些嫌弃。

“主人，你怎么回事。”

念舟扯了扯重明的衣服，有点不解。

主人这是怎么了，

记忆恢复了吗？

可就在这时，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正在前方的城主府凝聚，

整个天命城似乎都在这股气息之下颤颤发抖。

紧接着，这股气息从城主府开始向外城辐射，转瞬之间就笼罩了整个天命城。

随后，无数道符文从天命城的建筑，街道，一砖一瓦以及各个角落浮起，

它们在这股气息的牵引先全部飞上了天空 ，然后全部都向着城主府聚集。

城主府上方，一道巨大的阵盘正在凝聚成型，浩荡的威压席卷了整个天命城。

“这是...天命大阵，

是苏先生出手了！”

念舟失声说道。

她如何认不出这道大阵？

而那位神秘莫测的苏先生正是这大阵的缔造者，

面对那一头白发的神秘男子，

她甚至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到底是谁能将苏先生的天命大阵都逼出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主人，我们快走。”

念舟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也不去追究重明刚才的异样是不是跟这有关系，

她现在必须要先保证重明的安全。

可她刚想带着重明赶紧遁走，可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强悍的威严瞬间降临。

念舟根本来不及反抗，立刻就被镇压得跪倒在地。

“虚...空...禁...”

念舟艰难地吐出来这几个字。

天命城平日里都是禁空的，所有修士都处于虚空禁的作用下无法飞行，

可现在天命大阵的开启将这虚空禁强化到足以将人镇压在地上的地步。

简直恐怖。

与此同时，天命城的所有居民也都像念舟一样被镇压的跪倒在地，

更有甚者直接地整个人趴在地面上吃土，

整个天命城一片混乱。

念舟双手撑地，拼了命地想站起来，

可那道威压却直接翻了好几倍地降临到念舟身上，

直接将她压得趴道在地。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重明，想看看他的状况，

可这却让她看到了令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

当所有人都不堪威严跪倒在地的时候，

那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傲然挺立，

这一幕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正在接收众生的跪拜。

而此时，

这位帝王那如同深渊般的眼眸正绽放着璀璨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