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险境

天色渐暗，事不宜迟。

公子检拔出宝剑，号令道：“继续前进！”

“是！”众卫士整装待发。

就在这时，呼呼的风声夹带了一阵时有时无的呼救声飘了过来：“救命呀……救命！”

“托哲，谁在喊救命？”公子检心中一动。

“属下也听到了，是一个女子……约摸在二十丈外的水泊之中。”托哲的耳力也是超一流的。

“水泊？”公子检问道，“荒漠里哪来的水泊？”

“这是关外大漠中最大的一条河——‘笈水’在此处蜿蜒驻留形成的小水泊。”托哲解释道，“这笈水在大漠中时而隐于地底，时而露出地面，总向着东北方入海去。”

“难怪此处会有隐霾兽……”易礽遒道，“原来离笈水不远。”

公子检面色凝重地说道：“看来那女子也是被凶兽所害！”

托哲问道：“公子，我们要不要……”

“救！”公子检命令道。刚才浓雾之中的困顿，令他对这落水女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情感：“阜辂何在？”

“属下在！”一名身形魁梧、膀阔腰圆的校官应声而出。

“你水性最好，速速前去救下那女子，不得有误！”公子检道。

“遵命！”阜辂打马扬鞭，循着女子呼救声而去。

“大师你也去，在岸边给他打个帮手，有个照应！”公子检对易礽遒命令道。

“是！”易礽遒赶紧拍马跟上阜辂。

绕过一座沙丘，两人便来在了水泊前，果然看到水中央有个女子在浮浮沉沉。她一边呼救，一边用手脚胡乱扑腾，水花四溅。

“若不是遇着我们，你今日就完了！”阜辂迅速脱掉战袍铠甲和全身衣裤，赤条条地一头扎入水中。

易礽遒在岸边看着他一个猛子就扎到水底，再出水时已经到了那女子身前，不由得称赞道：“好水性！”

只见阜辂从水里浮起，甩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猛喊道：“这水真他娘哒冷啊！”

易礽遒大笑：“快抱住她，抱住就不冷啦！”

阜辂任由牙齿打着冷战，迅速游到那女子的身后，从身后将她轻轻一揽，拖着她飞也似地游回了岸边。想来这水中救人也要讲究方法：溺水之人最是慌乱，看到有人近身就等于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手脚乱抓死死抱住，常常将施救之人也一起害死。

最好的办法，是从她身后扯住衣领或是揽住胳膊，这样才能救下溺水之人。

好个阜辂，果然是最懂水性之人！

冰水中救人，耗力极大。阜辂将那溺水的女子再拖上岸来，累得直喘大气。那女子似乎被呛了很多水，被救上来之后就倒在地上，面色铁青双目紧闭。

易礽遒伸手去拍那女子的脸：“醒醒？”咦……只见这女子十七八岁年纪，小模样还挺俊俏？

阜辂见状道：“这样不行，须将口中污水控出来！”说罢也顾不得穿衣服，径直从背后把女子抱起，两只粗壮的手臂紧紧箍住女子腰部，用力上下猛顿。直把那女子顿得猛然惊醒，一口浊水吐了出来：“哇！”

“你醒啦？”易礽遒笑道。

“咳咳！我在哪……”女子刚苏醒，迷迷糊糊的。猛一转头，发现自己竟被一个赤条条的精壮汉子从身后紧紧搂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啊呀——！”

阜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吓了一跳，连忙放开她，急匆匆跑到一旁去穿衣服。喊声也惊动了原地等待的公子检一行人，全员拍马而来。

“易礽遒，你干了什么！”托哲最先赶到，看到那女子蜷缩在地上，衣衫不整，双手紧紧捂着眼睛。

“不是我……”易礽遒的脑袋嗡地一声大了，指着正在穿衣服的阜辂，“是他……不是，是他不穿衣服……”

“公子叫我下水救人，脱衣服有何不对？我救了人，穿衣服又有何不妥？”阜辂嘿嘿笑道，坦然得很。

“行了，一个小误会！”公子检也笑道。他翻身下马，走到那女子面前，仔细查看。这女子一身关内姑娘打扮，全身已经湿透，正在风雪之中瑟瑟发抖。

“你是谁，怎么在此处溺水？”托哲抢问道。

“托哲，不急盘问，先给她换一套干爽衣服。”公子检打断他的话。

“可是公子，这女子的来历可疑，不知是敌是友呀！”托哲回答道。

“就算是敌人，也让她穿暖一点再说。”公子检答道，语气不容商量。听到这句话，女子颤抖的脸上显出一丝感激，只是轻微得难以察觉。

“咦？公子，你很懂怜香惜玉嘛……”易礽遒嘻嘻笑道。

“是呀，怜香惜玉——这美差就交给你了！把你的衣服换给她。”公子检也笑道。

“为什么？！”易礽遒的脸都黑了。

“因为你最懂怜香惜玉嘛，大师！”阜辂穿好了衣服，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易礽遒的肩膀，回到了队伍中。

“我……算了，我有法宝能暖身子，不换衣服她也不会冷了！”易礽遒从战袍里抠抠搜搜地摸了小指粗细的两个小竹筒出来，竹筒上都贴了个歪歪扭扭的字：阳。

他把两个竹筒胡乱塞给那女子，说道：“将它们分别贴在胸口‘膻中’与小腹‘关元’两处穴位上，包你再不冷！”

女子颤巍巍地接过来，按照他说的把一个竹筒放在心口，另一个放在了小腹上，却仍止不住地发冷——嘴唇都被冻得发黑了。

“嗯？”公子检凌厉的眼神像剃刀一般刮过易礽遒的人头。

“嘿嘿……忘了念咒，忘了！”易礽遒迫不得已念起咒语来，“天地玄黄，老君金刚……”

话音刚落，女子只觉得心口与小腹一阵阵发热，两股神奇的热量从两处穴位上源源不断输入体内，汇聚成一股强大的热流开始全身游走。风雪迎面吹来，竟然如同和煦春风一般，毫无冷意可言！

不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连手脚都变得温热了。衣服上的水汽全升腾起来，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蒸汽里了——用不了多久，衣服都会干透。

“咦——你个臭法师有这么神的法宝，居然藏着掖着！”托哲指着易礽遒的鼻子骂道。

“嘻嘻。配制麻烦，数量稀少，能省则省嘛……”易礽遒挠挠头答道，要不是被公子逼着脱自己衣服，打死他都不会拿出来。

女子恢复了正常的神态，面色红润，走过去朝公子检欠身行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你要谢的是我这两名卫士。”公子检还礼。

“多谢二位壮士……”她转身瞄了阜辂一眼，小脸更红了。阜辂也害羞地挠了挠头。

“害——你俩害臊个什么劲！？”易礽遒正在为自己的两个竹筒心头滴血，又看到那一男一女的羞涩神情，简直要吐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个水泊里溺水？”托哲也不耐烦道。

“奴家是那雁沓关里的民女，与家中哥哥相依为命。只因哥哥入伍随大将军出征至今未归。奴家实在孤苦伶仃，只能打听了大军的大概位置，出城想来寻亲……”女子边说边流泪，直哭得梨花带雨，海棠失色。

“原来如此。”公子检沉吟片刻，“姑娘赶紧回关内去吧！大漠之中，处处都是险境。”

“老练军汉在这尚且性命堪忧，何况你个弱女子！”托哲也说道。

“公子说得极是！可奴家孤身一人，风雪又如此大，现在回去只怕……”

“只怕你要死在半路上，还白费了我的两个‘还阳烛’！”易礽遒还在心疼他的两个小竹筒。

“公子，怎么办？”托哲问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公子检不答话，只问那女子。

“奴家名叫小蝶……”女子又深深行了个礼。

“这样吧，小蝶姑娘，”公子检说道，“我们也要寻找大将军，不妨带你一程。找得到你哥哥自然更好……”

“找不到就是死了！”易礽遒的嘴还挺毒。

“不得无礼！”公子检瞪了易礽遒一眼，转头问小蝶，“姑娘意下如何？”

“谢公子大恩！”小蝶跪在了地上。